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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衷肠难诉·流景扬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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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榨干了,这下满意了不?”月夜中天时分,四人才结伴离开京都守备府。虽是个个武功高强,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一向英武有力的韩归雁还得吴征搀扶着,才不至于打着摆子的双腿踉踉跄跄。

  “哼,不满意,我还不高兴!这么就想蒙混过关?休想!”韩归雁咬牙切齿,也不知是腿根的酸痛难忍,还是心头火气未消。

  “那……要不这样!”吴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晚上我悄悄溜到你府上去住,偷一回韩守备的香。”

  “呸,我家你能溜得进来?”韩归雁凤目一亮大感新奇刺激。韩家老爷回了韩城,大哥二哥分驻凉州与江州两地,偌大的韩府就剩了一个女主人,倒真不必像从前一样有家不能回,次次都想偷腥一样。韩归雁目光左右一转,偷偷摸摸一指马车,咬着唇瓣嗔道:“跟我一道儿坐车回去,莫要发出声响。”

  送回瞿羽湘与冷月玦,吴征回府上又告知了一声,才随韩归雁一道去了韩府。这一夜再无激情,可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又香又甜,待天明醒来依然纠缠在一起,四目相对,不由相视一笑,大有夙愿得偿的喜悦。

  第一回闹别扭算是混了过关,吴征心中大是警醒。即使是男尊女卑的年代,乱世中女子因不得不屈从于男子,慢慢成了一种习惯于风俗。可独占欲与自私是人类生来俱有,韩归雁的醋意大发除了私欲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于对幸福与人生的珍惜。再强悍的女子也会图一份安稳,尤其是已拿到手中的东西更不愿失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世太多奇遇,让吴征的性子里摈弃了前世的懦弱与知足,变得喜欢冒险与猎奇。可是当家庭与爱人出现,守护的责任感便不可缺失。离开韩府时吴征舔了舔嘴唇,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还需更加果决与坚忍才行。

  双手插兜向吴府行去,将乱糟糟的事务又梳理一遍,不可避免地想起玉茏烟。离开天泽宫时给她留下了传讯方法,可惜威逼与诱惑均未奏效,至今赵立春也未给他带来消息。是玉茏烟依然悬而未决?还是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离开皇宫?

  原本以为要说动玉茏烟轻而易举,难的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离皇城。如今看来内里还有极深的隐情,一旦掀开又是滔天大浪。吴征无奈地摇摇头,是不是这一世的命格有什么问题,总是碰上些让人心惊胆跳的事情。如今官位又被剥了,蟠龙金牌虽未收回,再跑去皇宫太过惹人注目,去见玉茏烟更加不妥,即使得了消息也只能让赵立春传话暂缓时日。

  把此事搁在脑后,吴征迅速回府……

  ……

  半月之后,一支祝家的商团如平日一样离开成都城,拉着满载的货物驶向燕国,所不同的多了两辆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吴征在府中来回踱步,心神不宁。忧无患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在陆菲嫣与冷月玦离去的那一刻前所未有之大。他不敢想象若是此行有失,二女被残忍的贼党擒拿之后会遭遇怎样的惨剧。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必须相信这一回己方率先设下圈套,以祝雅瞳心思的缜密与手底下隐藏实力的庞大,当无意外。否则的话,贼党的实力岂不是大过了天去?

  “这一趟要有三四月不能见面,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一位女子是谁?人家好好奇。”冷月玦满目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路上一定小心,这件事你路上自会知晓。”吴征刮了刮她玲珑秀气的鼻梁,十分不舍。

  “这么神秘?难道路上我会挖出你未卜先知埋下的锦囊,打开来就都知道了么?”冷月玦俏丽地一抬头,让吴征结结实实刮了一个。

  “哈哈!玦儿越来越有趣了!平安回来,我等你们。”

  行前的告别让吴征满心不舍,冷月玦反倒潇洒许多,于她而言此事在为自己的未来拼一份力,颇有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之意。

  送走了陆菲嫣一行人,祝雅瞳在身侧狠狠一指吴征的脑门笑骂道:“好哇,你什么时候把玦儿都给收入房中了。”

  吴征苦着脸道:“我也说不清楚。”

  “什么说不清楚?”祝雅瞳一瞪眼,居然没多少怪罪之意反有喜色道:“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不清楚?”

  “我冤枉,谁被谁收入房中我都搞不清楚……”吴征将冷月玦的心结地细说一遍。要和冷月玦长久地走下去,祝雅瞳的支持必不可少。这一番添油加醋,说得冰娃娃天下第一可怜,自己天下第一怜香惜玉,就差没拍胸脯指天立誓了。

  偷眼瞧瞄,祝雅瞳春水般的双眸忽闪着若有所思,喜怒不知,两条细而浓的长眉蹙得越来越紧,忧愁之意越发浮于面容。吴征不明其意,小心道:“我现下待玦儿真心实意,绝不是逢场作戏,将来即便有许多麻烦,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前行,绝不退缩。”

  祝雅瞳默不作声地听完,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唯一仅见地惆怅道:“嗯!不管怎么说男儿有担当是好事。将来你们有了孩儿,待老了向儿孙们说起当年的艰难情路,他们也会为你骄傲。”

  “你……怎么了?”吴征心神大震,直觉中的反应告诉他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秘密,心中更是酸味翻涌!

  祝雅瞳让他觉得高不可攀,这一份孤高绝不仅仅是天仙化人的相貌,强大到极点的修为,更有坚逾钢铁的意志。在吴征迷茫时,她点亮前方的道路;在吴征失落时,她燃起希望的火光;在吴征畏惧时,她以无以伦比的勇气与果决扫清阴霾。印象中,她从未有过脆弱的一面,吴征也不认为她会有脆弱的一面。

  可是现下在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坚不可摧的祝家主?她娇柔,软弱,眉宇间的一抹顾影自怜,忧伤得让人心疼。吴征不知所措之时,祝雅瞳忽然一捧胸口,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连连啜泣。吴征终于明白,这一次不经意间,竟然刺痛了她身上最为柔弱的部分。

  圆润豪硕,弯弧美得震人魂魄的胸脯被一只柔荑捧住,珠泪顺着眼角像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地滴落。绝色美人的风姿在这一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勾起古井无波的高僧心中欲望。吴征一阵心悸,混沌迷离中一点灵光未散,强行运使道理诀压下心中邪念才未失态。

  慢慢走近美妇,吴征柔声道:“你不舒服,我扶你去歇一歇。”

  短短的片刻时光,祝雅瞳给他带来的惊讶已太多,可吴征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骤然扭头对视!那目光中爱意,怜悯,幽怨,愤怒不一而足。吴征仿佛看到了陆菲嫣的佩剑魔眼出鞘时,那无法理解的复杂与震撼,更让他吓了一跳的是,祝雅瞳猝不及防地转身投入他怀中,因心伤而娇哼道:“抱我一会儿。”

  这不是恋人之间强悍男子与柔弱女子的拥抱。祝雅瞳绷直了莲足踮起,几乎只以一趾之力支撑着娇躯,尽力与吴征平齐。左臂环过脖颈按着吴征的后脑压在肩侧,右臂贴着腰杆搂紧。

  吴征疯狂运转着道理诀保持脑海中的一片清明,双手只是轻轻搂着腰肢不敢造次。即使如此,怀中与他贴得难分难舍的娇躯仍是让他几欲疯狂。

  这是一具难以形容的身躯。

  视线旁就是美妇散乱的青丝,幼圆的秀耳下方,耳珠像扇坠一般丰厚而鲜润,白得仿佛透明。

  细细的柳腰触感极柔,腴润丰弹,吴征不敢发力掐握之下亦觉柔若无骨。那不是多余赘肉的触感,分明肌理之下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嫩滑的肌肤却可随意按下一个涡眼,只是稍一收力,它又立刻恢复原状。

  抱紧自己的臂弯如两节香藕,又软糯又紧致。

  死死抵在肋部的两颗美乳曾让自己魂牵梦萦。那不经意间沉甸甸地压落薄衫而透出的诱人弯弧,此刻毫不顾忌地贴在吴征身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与砰然的心跳,像两团至嫩至绵的脂球,不住地揉旋,惊颤,夹缠……

  肉棒情不自禁鼓胀了起来,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龟菇恰巧抵着又圆又小的脐眼,被柔嫩的肌肤包裹,仿佛将两人连在了一起。怀中的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可又很快平静下来,略松的藕臂再度紧紧抱住了自己,从容而义无反顾。

  吴征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只知呆呆地站着,失魂落魄!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五岁那一年,在昆仑山那名把自己带出小屋的女子那样古怪地对待自己,怜爱,依恋与万般不舍。抱着自己的双臂无比地果决,坚定得仿佛天塌地陷也不愿松开。

  不知过了有多久,柔荑猛然在肩头一推。吴征踉踉跄跄地站稳身形,方才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不见了。眼前的依然是那个低吟浅笑俱都端庄秀雅的美妇,正瞪着自己似怒似喜地嗔道:“还不肯松开么?占便宜也得有个限度。”

  翻脸不认人了啊!吴征哭笑不得异常尴尬,讷讷挠头道:“实在对不住!”祝雅瞳眼眸一转避开吴征的目光,也不敢去碰触难堪的话题,乜目道:“是不是好得意啦?猜中了我心事对不对!”

  吴征陪着笑还未说话,祝雅瞳一瞪目娇喝道:“不许说谎!”

  “猜了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抵赖不过去,转念一想也是个好机会,吴征索性大方承认。

  “哼,就知道你一肚子的话想问。随我来。”

  去了祝雅瞳居住的小院,关好了房门,美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道:“想问就问,只是能说的我才说,莫要怪我。”

  吴征早将满腹的疑问整理清晰,沉吟着道:“我一直以为祝家的天之骄女生来就是个仙女,没有不会的事情,也没有能难住的事情。现下看来,是不是哪个狗东西伤了你啊。”

  “哼,伤我有那么容易么?”祝雅瞳鼻中哼出一股轻蔑与鄙夷道:“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我难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第二,他有百般不是,但有一件事无意间做得很好,所以我不会叫他狗东西,你也不要这么叫他。”

  额……这和什么都没说有啥区别?吴征的酸气几乎要喷了出来,郁闷道:“我当然会听你的,不骂他了,嘿,我还懒得理会这个人呢!不过万一哪天被我知晓是谁,又不幸路上偶遇或是狭路相逢什么的,我打他一顿帮你出气,这行不行?”

  “你永远都不会见到他的。”祝雅瞳心中暗道一句,终是露出个十分称心的笑容道:“那倒由你去了,我才懒得管。不对,你若是打不过,我还会帮你。”

  “这么厉害?我还能打不过?”吴征更加郁闷吃醋。想来也是,无论什么原因能占得祝雅瞳这等美人,又怎会是个不堪一击的混球。“多练几年看看,当是有机会的。怎么?你不会就想问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吧?”

  美妇又恢复了淡定从容,方才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场梦境,虚无不存在。吴征也正色起来,瞪视着祝雅瞳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莫要瞒我!从前我是不是见过你?或者你是不是见过我?”

  “我一直都很忙的,你来长安城之前可没工夫见你。不过你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从前可比我的名头还响亮。”美妇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揶揄道。

  “没骗我吧?”吴征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不信。

  “骗你干什么?难道没见过你很奇怪?还是见过你奇怪了?”祝雅瞳忽闪着媚眼也是疑惑道。

  知晓问不出答案,吴征无奈地叹息一声道:“那成,其他我也不知问什么好。只是,我原本希望月玦的事情……”

  “我会帮你,你自己也要更加一把劲!”

  “多谢,真的多谢。其他的……不多去想,想多了也没用,凭空给自己添堵难受。”吴征感激不已,最终还是忍不住气鼓鼓地埋怨了一句。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当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不骂狗东西,只是腹诽必不可少。

  “嘻嘻,你这人……去去去,没话说了快回去。方才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再对第三人说起,你就当它是个梦境得了……算了,总之绝不能说!”祝雅瞳一拍扶手跳起,推着吴征将他赶了出去,大有松了口气的模样。

  赶走了吴征,祝雅瞳回身进屋喃喃自语:“居然被这么件小事逼得失态了,当罚求死丹一个时辰,以后不可再犯!”柔荑伸进袖口里摸索着,不可避免地念及方才仅隔着薄薄衣料的“肌肤相亲”,祝雅瞳俏脸一红又是自语道:“小乖乖毕竟已是个大人……唉,想像个小娃娃一样疼他终不可得,可惜,可惜!传宗接代的家伙倒是雄伟得吓人,嘿嘿,怪不得一个个的从里到外都爱他得紧。”

  语声越说越低,祝雅瞳盘膝坐好,得意中带着几分羞恼吞下求死丹,嘴角微翘淡淡微笑,印堂中央桃心形的发髻针尖处却滚下一颗黄豆大的汗珠来……

  吴征离开小院,心中百感交集。

  祝雅瞳的莫名失态百年难遇,从今往后或许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拥抱就成了绝唱?吴征揉了揉鼻子叹息,高不可攀,高不可攀。失态片刻就恢复如常,可是会在自家面前失态,是不是朝夕相处下来多少有几分感情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他对祝雅瞳的情愫分明不同于对韩归雁与陆菲嫣,为何这么古怪?或许韩陆二女都是依赖自己更多些,而对祝雅瞳则是自己更加依赖她?吴征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于是心中终是忍不住狠骂一声:“狗东西!狗杂碎!”

  ……

  祝家商队离了成都,一路不疾不徐,将部分货物在经过的城市卸下,又装上当地的特产。交通并不便利,行程更是漫长,要保证商团的利润,生意都是一路做着去的。

  在大秦境内商队的最后一站便是子午谷。凉州已成了杳无人烟之地彻底荒废,再没有商队会经由凉州入燕国,徒增消耗。只是川中边界地带崇山峻岭路窄难行,过子午谷前也有一段二百余里的荒凉之地。这一带气候不热不凉,山中倒是风景宜人,不时有些豪族富户大举出行来此游览风光。因四时俱有鲜花盛开,游历者离去时无不采撷而归,久而久之也有个好听的名字——携花山。

  “令使,呵呵,真是个好大的消息!”浮流云一脸心满意足,嬉皮笑脸地冲进屋内。

  屋内灯光如豆,说是屋子,四面却不透光,只因建在了地底。

  “哦?大到什么程度让你都这么焦急?”戴宗昌一瞪桃花眼,也闪出异光来。

  “冷月玦奉师门之命,十日前随柳寄芙跟着祝家商团赶回长安城,同行的还有昆仑派陆菲嫣,她要去凉州找奚半楼!”浮流云苍白的面容因兴奋而泛红,不住地搓着手道:“这三人均是内功深厚,底子料想不差!若是捉到手中必有无穷的好处,这个消息还不够大?”

  “什么?”戴宗昌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扳住浮流云双肩急道:“可靠么?她对你说的?”

  “正是那个贱妮子!”

  “她说的不会有假!”戴宗昌来回踱步喃喃道:“兄弟们修行都到了紧要处,本就需功力高深的女子助力!这一回绝不可错过!嘿嘿,贱妮子?妮还是尼?”

  浮流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不都一样么!尼姑发起浪来,可比寻常女子还要够劲!宗主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儿,百依百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滋味大是不坏。一身修为也是没得说,若不是留着还有大用,老子真想采补了她!”

  “那倒是真的!”戴宗昌调笑几句转过话头道:“当年贺群负伤,却拼了命都要拿下陆菲嫣,定然是知道她身上有些好处!看她的模样姿态,我猜是难得一遇的百媚之体。这里头难保不会有诈,但是有了陆菲嫣,值得搏一把!”

  “有诈?不会吧!她们走得如此隐秘谁也不知,更不会有人料到冷月玦此时会奉师命归国。若不是有贱妮子潜伏在吴府,咱们哪能知道消息?贱妮子不会被人看出了破绽吧?”浮流云皱眉疑惑,思路却是清晰。

  “不会!祝雅瞳拿离幻魔瞳逼问也不会露出破绽!看来也没人怀疑她,若是祝雅瞳逼问过了,贱妮子一定会说,反倒露了破绽给我们。”戴宗昌松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不可不防,你这么一说大是有理。”

  “还有冷月玦,此时为何忽然奉师命归国?”

  “这倒不奇怪。燕国太子觊觎她良久举世皆知,燕皇那边身体日复一日地差下去,此时召唤冷月玦当是为登上皇位做准备了。嘿嘿,这番动作看来燕皇命不久矣。不过她暂时动不得,咱们抓了陆菲嫣与柳寄芙,把她放过了就是。”

  “有理!那我们还等什么?”

  “我这就去禀告尊主!不,你一起去。”

  戴宗昌与浮流云低着头等待决断。男子与他们早已十分熟悉,可又十分陌生,淫邪的黄金鬼面遮掩了一切情绪,神秘得让人敬畏。

  “你们的意思要去是么?”尊主低沉的声音经过面具时发出金属震动的嗡响,听不出他的想法。

  “属下二人均觉机不可失。”

  “贺群与陆菲嫣的事情本尊也有想过,你们所料不差的,只是事后一直没有机会,否则本尊也会捉了来犒赏你们。这一次若要动手,对手实力不可小觑!柳寄芙就不用说了,听闻刘万年还是正面对决死在陆菲嫣手上,这一份功力连本尊都没有想到。你们有详实的计划么?”

  “有!她们悄无声息的离去,同样料不到属下等也得知了消息,正好可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一趟她们走得是子午谷,川凉交界处有一座携花山,路窄难行,正是伏击的好去处!”

  “万一这是一个圈套呢?到时候当面撞上了祝雅瞳,你们有死无生。”

  “属下选在携花山脚动手一来前后都有城郭,动静闹得大了未必好收场。二来正是提防祝雅瞳。尊主请看,此地路途遥远,祝雅瞳若是一同消失不见,我们为安全计断然不会动手!若是祝雅瞳还在成都城,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赶之不及。属下自会安排人手盯住吴府的行踪,属下等除了调集人手先行赶往布置以外,也会延后再出发,防止意外。”

  “可以,不曾被色心冲昏了头,既然成竹在胸那就去吧。”

  鬼面尊主沉吟一番道:“天下不久就将风云变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是非成败也在此一举!这当口儿上你们的修为若能再提升一截必有大用!小心谨慎些,莫要让本尊失望。”

  “谢宗主恩典!”戴宗昌与浮流云同时松了一口气,跪拜之后急急离去。

  鬼面尊主依然端坐不动,待暗室的烛火燃尽了最后一段灯芯,黑暗中才听他自语道:“里头是不是有古怪?竟让我心神不宁!罢了罢了,祝雅瞳,就再让你一回,我要看看你的本领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

  商队依然稳步前行,一如平常。

  祝雅瞳看过了奏报的书信后销毁,傲然一笑,向吴征道:“她昨日又去了文殊院,我让湘儿提早等在路边,果然又是如此。”

  “自甘堕落,不可救药!”吴征低喝一声,双拳骤然握紧。

  “没那么简单的,里头的缘故我现下也猜不到,雨珊……不该是这样的人!待此事一了,我自会当面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祝雅瞳目中流露着哀戚,对同门的堕落也是痛心疾首。

  “先杀了贼党再说,你准备什么时候露面,给贼党吃一颗定心丸?”

  “三日之后!这几日还需做些安排,露面才不那么突兀刻意。以后每隔一段时日露面一次,定心丸一颗颗地给贼党塞进肚子里,好撑死了他们!”

  “哈哈,正是如此。那个,你别介意,其实我还是很担心……”“我懂,别怕。除了现有的人手,届时妙筠也会及时赶到,再加上一名强援!”

  倪妙筠的身手吴征亲眼所见,即使在十一品高手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吴征闻言不由心中大定,又犹疑道:“倪前辈现下还在府中,怎么能及时赶到?若是走得早了定然会让贼党知悉,到时可就没了出其不意之效。”

  祝雅瞳顽皮地眨了眨眼,手指一勾做个附耳过来的示意低声道:“妙筠也没那么简单的,日后你自会明白。至于为什么能及时赶到还不露行藏么……她能骑我的皇夜枭呀!我就不信贼党除了忧无患,还有人能骑豹羽鵟!”

  “什么?”吴征又惊又喜。皇夜枭是祝家之主的坐骑,极难驯养,在祝家的数量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倪妙筠居然能骑乘皇夜枭?吴征不仅对这个小心机深重的神秘女子多了几分好奇:“倪前辈难道是……”

  “不是我家的人。”祝雅瞳含笑摇头,拍拍吴征的肩膀道:“不用瞎猜,你会知道的。”

  ……

  携花山脚两面俱是斜坡,即使入秋已一月有余,山坡上开始泛黄的蒿草仍有一人多高。

  巍峨山月半轮秋,一场新雨之后秋高气爽天也蓝蓝。秋景之美正在层次分明,山花仍未凋零,红得似火,树叶尚未脱落,绿得濯濯,点缀其间的黄色则如横空而来,为一片盎然生机中播下凄凄婆娑。

  阳光在薄薄阴云之后羞怯地探出了头,恰似陆菲嫣的忸怩不安:“一直看我干嘛?”

  “嘻嘻,人家实在想不到这一位竟然是陆姐姐。”冷月玦贪看不已,只觉陆菲嫣一颦一笑,轻嗔薄怒,无一不是媚态横生。即使越发频繁地捧着小腹,艰难忍受的面色露出时亦伴随着汗珠滴落,也是媚得让人心疼。

  “前辈改了姐姐,套交情么?”陆菲嫣嗔怪一句,悄声道:“他真的很好。”

  “嗯!”冷月玦重重一点头,言简意赅,又期期艾艾道:“好想知道你们是怎生好上的……”

  “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他待我好,一心为我着想,我自然也会待他好。嘻嘻,比你可不如。”念及吴征与冷月玦定情始末,陆菲嫣巧笑嫣然,大觉有趣。

  “是么?我不信!”冷月玦皱眉摇头,在陆菲嫣的瞪目警告之下,终不敢说出“看着就要母女共事一夫,还说不特异!”

  陆菲嫣忽然一捧小腹面色发白地弯腰,冷汗直冒,死死拽着缰绳。冷月玦吃了一惊,赶忙帮着拉住骏马,悄悄与陆菲嫣对视时得了眼色,不由心中一凛:“来了!”

  自从进入山区,路面崎岖不堪,马车坐上一日能让骨头都散了架,于是车辆全改做运输货物。柳寄芙见状拨回马儿扶好陆菲嫣,一只手贴在她背心状做输入内力关切问道:“陆师妹,你的病没事吧?可惜这里没有药,待到了子午谷再去采买配制。”

  “无妨。”陆菲嫣俏脸苍白摇了摇头道:“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奇妙的异香浓的沁人心脾,柳寄芙坐在马上也是一阵发晕,暗叹道:“好个妙人儿,不仅生得美丽大方,这股香味也是勾人魂魄。”

  陆菲嫣摇摇晃晃,越发坐不稳马鞍,忽然双目一闭向后便倒。幸亏柳寄芙与冷月玦见机得快,双双出手扶好,一同翻身下马,踏地时也感落足不稳,打了个踉跄。

  “哈哈哈哈……”狂傲淫邪的笑声声震山谷,由远及近道:“陆仙子不是害病,缺的不是药物。她是发了春,缺男人!”

  “什么人胆敢出言不逊?”柳寄芙高声怒喝,利剑般的目光牢牢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声悠长的鸣叫,道旁的草丛里串出只野鹿正撒蹄亡命奔逃。只是臀上中了一箭正血流不止,后足酸软无力,看看不久后就要栽倒。一名身披兽皮的猎户旋即钻出,盯着猎物追去。

  一追一逃,看看横穿过小道,三点寒光带着锐啸的风声电射而至。身手矫健的猎户毫无防备,奔行中被寒光准确地射入体内,连呼痛都不及发出便翻滚着应声倒地!

  忽然去了条人命,来人不明敌友先声夺人,陆菲嫣等人正吃了一惊。旋即一片密集的扑簌簌声大响,山路斜坡的高处降豪雨一般下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发箭之人膂力强劲,借着高空降落的力道,锐啸的风声大得骇人。

  祝家的商队居然临危不乱,护卫们早早已拔刀在手,又取出皮盾,或借着马车厢子遮挡躲避。饶是如此,奇大的力道仍让许多利箭穿透皮盾,将护卫与车夫钉死单场!唯独马车厢满载货物打造得极为结实,不仅以精铁为顶,更蒙上了粗厚坚韧的层层牛皮。厢顶上密密麻麻的箭枝落下,俱都扎不进去。

  “哪条道上的朋友阻路?我等是祝家商团,一向不曾少了打点,还请莫要惹祸上身!”护卫头子装扮的雄壮男子手忙脚乱地躲开一蓬箭雨,见箭雨延绵不绝也不知有多少,慌忙怒声大吼。可惜回应的只有箭雨扑簌之声!

  冷月玦抱着陆菲嫣足尖一点飞身向道旁大树跃去,柳寄芙挥剑拨打箭雨左右庇护,顺手一抄抓得三箭在手,款扭蛮腰发力猛掷喝道:“滚出来!”

  高手以徒手掷箭,威力直如劲弩发射一般。三箭呈品字形爆射向对面的树梢,只听砰地一声大响,一名男子手抓箭枝飘飘落地,抛下剪枝又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一双桃花眼一弯笑道:“好内功!今儿捡到宝了!”

  陆菲嫣被冷月玦抱着在树杈上坐好,刚挣扎欲起,却又足下发软,险些掉下树去!急的泪珠都滚出眼眶。

  “你们是什么人?”柳寄芙持剑当胸沉声娇喝。

  “废话太多!拿了人回去剥光了,老子要好好抓一抓两团大奶子!”山道上箭雨渐消,想是箭枝耗尽。半人多高的蒿草丛里探出百余人来,正各持五花八门的兵刃势如猛虎般冲下!

  “找死!”近百名护卫被箭雨射杀了二十余人,余者随着护卫头子各挺兵刃迎了上去。只听痛呼声此起彼伏,伏击之人居然个个武功高强,几个回合便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护卫七零八落。

  桃花眼嘴角带着得意的邪笑步步趋近道:“陆仙子,柳仙子,随本使走一趟吧!”

  柳寄芙目中寒光一闪,宝剑一抖寂刺一名扑到身前的敌人。这一剑含怒出手,极具天阴门剑法精髓,一剑既出,二剑随之而至,剑招迅捷无伦,分刺敌人眉心与左肋。那人心焦如焚,本自恃武功待要将柳寄芙一举拿下,不想漫天俱是耀目的剑光,大骇之中不及抵挡,寻准空隙横身闪过。暗道一声好险未完,脖颈便似被一柄铁钳拿住,一股凄寒刺骨的内劲,顺着被锋锐指甲抓破的血肉透体而入,瞬间气绝!

  柳寄芙抛下脖颈处都蒙上一层薄冰的尸身,顺手甩干血迹向桃花眼道:“那要看你有几分本事了!可知冒犯天阴门之罪?”

  “阴风掌力?好功夫!”桃花眼足不停步慢慢趋近,四周惨呼之声不断。除了柳寄芙又杀了两人之外,护卫们大部分已被斩杀殆尽,仅有少数几人武功较强者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重伤之下再也爬不起来。来犯者似乎各个心情急迫,一招得手虽未毙命,也懒得再去补上一刀,纷纷向三女围困逼来。

  柳寄芙目光一转道:“你们不是山贼?”

  “当然不是!”桃花眼离柳寄芙五丈处停步不动笑道:“财货算得什么?能比得上两位仙子?”

  “暗香零落!”柳寄芙恨声怒喝,脸上蒙上一股激动的嫣红,不知是兴奋还是惧怕!

  “哈哈哈,柳仙子好眼力!”桃花眼目光转向树杈上的陆菲嫣道:“陆仙子,你与本教有血海深仇。观你现下的模样,大体是练了《娉女玄阳诀》走火入魔了罢?难怪贺群舍命也要拿你!”

  “呸!狗贼!”陆菲嫣粗气急喘,胸膛起伏时波涛阵阵,轻易引起贼党一阵骚动。

  “都莫要着急!”桃花眼再度挥手止息了骚动道:“柳仙子功力非凡,你们不是对手!鲍氏三杰先去拿下柳仙子。”

  桃花眼背后转出个长相英俊,面容苍白的公子哥儿来,摇着折扇不住摇头啧声道:“嘿嘿,柳仙子的武功你们三个该当熟悉得很了!莫要拖延,更不可伤了性命!”

  “是你!”陆菲嫣与冷月玦同时出声,这公子哥儿正是成都锦兰庄中的付柳赟。付柳赟洋洋自得道:“不好意思,叫两位仙子见笑了。在下浮流云!忝为宗中旗使,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两位。”回首又向桃花眼道:“我就说了下三滥的法儿对她们没效吧?看着脚下虚浮实则全是装出来的,不管用,不管用。这些人成名已久个个都是人精,还是明刀明枪做一场实在!”

  “哼!”桃花眼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道:“对付几位仙子,自是什么招数都要试一试了。”

  鲍氏三杰一手举刀,一手持盾步步紧逼,三面向柳寄芙靠近。

  柳寄芙手捏剑诀严阵以待,目光一扫寒声道:“是你们三个?当年失心疯了犯下八门血案,‘挟三山’鲍氏三鬼?”

  “嘿嘿,两位兄弟,想不到柳仙子都认得我们,荣幸,荣幸。回头倒要和柳仙子多亲近亲近,深切了解一番才可。”鲍子江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淫笑道。

  话音刚落,鲍子河以圆盾护身着地一滚,雪亮的刀光自盾牌后奇锋陡出,横划柳寄芙腰侧。柳寄芙看得分明,险境之下虽惊不乱,飞足踢开单刀,手臂弯折挺剑朝盾牌间隙里刺落。

  鲍子河单刀回转,与盾牌一同锁拿长剑。与此同时,鲍子江与鲍子溪左右攻到。柳寄芙长剑一兜脱开锁拿,回身旋扫出一阵劲风。

  鲍氏三杰的武功要逊色柳寄芙一筹,可近有圆盾护身,又似对柳寄芙的武功长处十分了解。柳寄芙连展精妙剑招,始终不能得手!贼党中当以桃花眼和浮流云武功最高,此前乱战中柳寄芙也看得分明,鲍氏三杰只在这二名贼首之下不好对付。可贼党人多势众,光凭柳寄芙与冷月玦万万应付不来,便是拿人命来耗也耗死了!

  焦急之下柳寄芙怒喝一声,寻机单掌卷着寒风向鲍子溪拍落!鲍子溪怪叫一声跃起,四肢蜷缩全身都躲在盾牌之后,只听一声大响金铁交鸣的大响,鲍子溪被击得横飞出去!柳寄芙蓄力良久,这一击聚尽全身功力,打得鲍子溪一路喷出鲜血!

  招式落得太实,又是以少敌多自然落出破绽,鲍子江与鲍子河左右攻到,柳寄芙急急闪躲,衣袖被划开两道口子,幸未负伤。

  桃花眼目光一凝,三点乌光又出!鲍氏三杰的盾牌不仅坚固,面上还有细密的暗钩倒刺,喂满了毒药!柳寄芙以阴风掌力发掌,掌面上凝着一层冰未曾直接接触盾牌才免受重创。可桃花眼的暗器功夫更是威力绝大,鲍子江与鲍子河攻势连绵不绝,已是陷入死局!

  柳寄芙长剑舞出一阵青光磕飞三点乌光,落足未稳,两柄长刀刀花滚滚攻到。忽听一阵密集的沉声大作,像是两下间不容发的拍桌之声!堆满了货物的十余辆大车底部露出几个黑沉沉的洞眼,也射出一片密如暴雨的短小箭枝!

  攻其不备!贼党登时乱作一团。车厢底部泼喇喇一阵大响,鬼魂般冒出三十余人来。其中一名老道,一名和尚纵身高跃向柳寄芙,分别接过鲍子江与鲍子河。

  柳寄芙趁势夹攻,剑光漫展之处,鲍子河脱身不及,被老道一拂尘扫过面门打得鲜血淋漓,柳寄芙又补上一掌,眼见是不活了。

  这三十余人一现身局面登时不同,包含老道与和尚在内的十八人更是不凡,顷刻间以更少的人数自外合围,打得贼党节节败退。尤其一名始终跪地膝行,满脸横肉的仆妇异常凶悍。她不使兵刃,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合拢夹住柄长剑,便如铜浇铁铸一般紧紧咬合。发力一扯,张嘴就在贼党胸口咬下,嘶啦一声,连衣带肉活生生地扯下一大片血肉模糊……

  “果然没那么简单!”桃花眼高声喝道:“周旗使,禹旗使去挡住贼道与假和尚,吕旗使杀了‘恫孟婆’!余人不可分散!”一眼就认出仆妇的身份,果然犀利独到。又向浮流云使了个眼色道:“速速拿人,你对付柳寄芙!”

  两人一同发动,威势惊人!一名青年书生挺剑刺来,被桃花眼二指一夹一转,长剑呛啷从中断去。书生大吃一惊,忙掷出断剑向后疾滚,幸而桃花眼急着拿人不及追击未曾受伤。

  二人打出一条血路,途中不时有高手前来拦阻,均是一触即退,虽有几人受伤,倒是延缓了两人行进的脚步。再踏得几步,桃花眼猛然醒悟。只见祝家的援兵虽是人数较少不时有人倒下,可那十八人像一柄张开的扇面斜列两旁,牢牢拱卫着扇柄处的陆菲嫣与冷月玦。任凭暗香零落如何冲击,两条扇骨拼死抵挡绝不后退一步,更连带伤的都寥寥无几。而一旦后退,便像只收拢的口袋,欲将桃花眼与浮流云裹在当中!

  这一干人的武功俱在九品以上,似老道,和尚,悍妇等六人更是身具十一品修为,招式清奇显是还有高人指点过,等闲不易拿下。桃花眼心中一沉,当机立断道:“冲!”

  一声令下前冲两步却忽然转向,猝不及防地一掌轰在一名高手背心。那人狂喷鲜血,被一柄大刀兜头劈落成两半。桃花眼再施偷袭,祝家的援军有了防备各自呼应配合,桃花眼连着猛攻数着不能得手,忙守着缺口放入四人道:“与浮旗使夹攻柳寄芙!”

  局面好转,桃花眼心中大定,一步一个脚印,一边向冷月玦与陆菲嫣逼近,一边寻觅偷袭的良机!

  浮流云领着四人夹攻柳寄芙,他的武功本与柳寄芙差相仿佛,有了助力更是如虎添翼,登时将柳寄芙压在下风,左支右拙风雨飘摇。

  老道,和尚与仆妇一边应付三名势均力敌的高手,一边还要照应落单的同伴,再也腾不出手来相助。危急之间,草丛里忽然飘出一名浑身暖绿衣衫的女子。

  无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到来!

  但见女子踮着足尖越发显得身形高挑修长,一个起落便飘进战团,斜举的长剑始终点着浮流云。那长剑在空中一颤,不待招式用老,女子身形如鬼似魅,刺斜里矮身转向浮流云后背!

  浮流云不及转身,不管剑光来路,唰唰两剑朝女子刺落。不想那女子剑路极其诡异,仿佛云雾一般动向无定难以捉摸。向左一旋身飘起一头长发横扫浮流云面门,连带着胸前两座巍峨山峰都撑着饱胀爆满的衣衫,怒涛般向左腋甩荡出去。

  丽色无俦之中又是连发数剑,但见光环乱转,犹如云卷雾腾,刹那间将浮流云包裹在剑光之中!

  浮流云双目大张躲开长发横扫,于繁复之极的剑光中举剑一压,漫天剑光登时消散于无形。绿衣女子长剑被逼住,足下一点飞身而起自浮流云顶门越过,正是天阴门的无上轻功“魔劫昙步”!

  浮流云向前一扑,百忙中运力于剑发力一架,将绿衣女子逼得长剑高举落不下来。但此刻她已尽占上风,两只莲足踢向浮流云后背!

  浮流云暗道一声好险!运使起压箱底的内功法门凝聚于背,左臂向后拦腰横扫!这实是败中求胜的绝招!借助怪异的内力百发百中,不想这一回横扫落了个空!

  绿衣女子踢在背心的两脚只是虚点借力,急速向后高飘退去。

  浮流云灵光一闪打了个激灵,骇然高叫道:“中计了!中计了!扯呼!”居然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不管不顾地逃去了。

  桃花眼刚逼至树下,闻言一惊,再回头时只见陆菲嫣不知何时已站在树下,气定神闲地拔出长剑。树叶间洒落的点点阳光映在剑身上,如魔女的眼眸。

  “玦儿让开些!”陆菲嫣宝剑指地,重重吸了口气道:“我来对付他。”

  “嗯,我去杀贼党。”冷月玦抖出丝带背身向后退去。纵使喊杀声震天,不时有人受伤毙命,她也想多贪看一会儿。

  只见陆菲嫣微扬着螓首,嘴角勾起,双目闪着耀眼的星辉,一呼一吸之间胸脯极富韵律地高高撑起,又沉沉落下,像湖波一般撩人。即使面对强敌,那份从容与典雅不损半分。冷月玦心神俱醉,遥想起多年之前修行有成,也是这般自信得光芒耀眼。这一份光芒自栾楚廷出现,师尊的偏向而逝去,但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回到自己身上!

  冷月玦足下重重一顿,义无反顾地回头飘身而起……

  桃花眼的瞳孔不住地收缩,原本如女子一样美丽的双目,因针尖一样的两点黑仁而变得恐怖。他深知自己的修为之高,却不明为何陆菲嫣的气势一路高升,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手心已布满汗水,桃花眼一凝心神,郑重地拔出长剑直举胸前,剑尖遥指陆菲嫣。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裂天剑狂’戴宗昌对不对?样貌怎地改变这么大,倒是很显年轻!”陆菲嫣侃侃而谈,款款转动的秋波不住好奇地打量戴宗昌。

  “是。”戴宗昌心中又是一沉!敌人游刃有余,而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更是还未交手就摆出了本命武功的式子。他深知自己太过紧张,在敌人似无实有,无比巨大的压力之下本能地紧张!

  “昆仑派陆菲嫣领教裂天剑!对了,我有个新的绰号叫‘媚及阴阳’,你死了以后在阴曹地府记得报我名号,就算帮我积一份阴德。恩,我男人帮我起的!”

  最后一句扁着小嘴娇羞说出,低得几不可闻,双颊酡红的媚态更是横贯阴阳两界无人能及,眼眸低垂落定不动的一刻,几将时光恒定!

  戴宗昌嘶吼一声全力发动!他被这份巨大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再候片刻就将彻底崩溃。这一纵跨越数丈距离,横削陆菲嫣脖颈!陆菲嫣不退反进,手腕一抖长剑反撩向戴宗昌剑身中端。

  魔眼去势光华闪烁不定,戴宗昌不敢变招加力压下欲逼住魔眼。陆菲嫣嘴角一勾,手腕再抖步伐趋前,魔眼在戴宗昌剑身上划过牙酸的声响,径点他掌缘大穴。

  一柄长剑,一道悄无声息的鞭影在陆菲嫣脸侧滑掠而过,相距不过半尺。戴宗昌一呆之下,居然看不清正招与奇招迭出的刹那间,陆菲嫣是怎生躲过。陆菲嫣身形进逼不停,‘休无竹’剑招施展开来,有进无退!她翩然矮身一扭,魔眼自下而上刺到,更险险躲开从后卷绕的长鞭。

  这一下不仅妙到毫巅,美妇单膝跪地,侧身斜向拱臀挺胸的姿势更是撩人之极。戴宗昌已全然顾不得眼前媚色,只见魔眼已点向小腹,长鞭更被陆菲嫣抄在手中一抖。柔软的长鞭化成一条笔直的棍棒,墨龙一般急升而上!

  戴宗昌骇然失色,手中长剑带着风雷之声下击,直欲劈裂天际一般一往无前!两人贴得极近,更是施展出全身功力,每一招都有无数的变化,每一招都有无穷的后招。变化均在毫厘之间,后招均在间不容发之际,稍有点滴偏差便是丧身殒命之祸。

  风雷大作的赫赫风声之间,陆菲嫣如挺拔的青竹!风过竹林撩动竹枝竹叶,即使风雨飘摇之间仍显得挥洒自如,履深渊如平地。那一身精妙的身法与剑招在来来往往的激斗之间,攻势如春夜雨丝连绵无尽,已挑落长鞭,将戴宗昌逼得不住倒退。直至陆菲嫣进一步,戴宗昌便退一步,分毫无差!

  戴宗昌一身大汗淋漓。陆菲嫣剑光如丝已将他牢牢罩定,这一战不是分出胜负,从头到尾美妇就像她所说的一样,要杀人!

  念头一闪而过,戴宗昌气势更挫,同级高手比拼差距只在毫厘之间。尤其到了十一品高手,击败常有,杀人则是难上加难。陆菲嫣这一份自信更让他心动神摇。

  四面八方的危机激发了彻骨的凶性!戴宗昌大喝一声驱散畏惧,不退反进嗖嗖嗖连刺三剑,反守为攻!这三剑从第一剑起便即强攻,竟不挡陆菲嫣剑招,剑尖直刺她胸腔,出手之凌厉猛恶,已是不顾生死地彪悍!

  陆菲嫣足底一滑相避,剑尖依然向前,也是有去无回!戴宗昌第一剑落空,长剑疾闪横削,剑锋已至颈侧。陆菲嫣已迫近他身边,剑招未曾用老,一身功力更是提到了极致,从他身侧犹如足不点地般飞了个半圈绕至戴宗昌身后!

  戴宗昌两剑落空,身形向前一扑,左臂向后反扭挥出一片惊涛骇浪般的风声。这一下两败俱伤,陆菲嫣若被击得实了也难免身受重伤!但美妇一往无前,运起一身功力刺落长剑,但见血光喷溅而出的同时,开碑裂石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陆菲嫣肩侧!

  脑中发晕足下发软,戴宗昌迷蒙之间只觉击中陆菲嫣的拳头里,蕴含的内力大半消散于无形。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气力却随着奔涌的血浆离体而去,软软跪倒。

  陆菲嫣甩着伤势不轻的香肩缓缓走近,一脚踩在戴宗昌背心,一手握住魔眼轻声道:“我吩咐你的事情,莫要忘了!”

  “噗嗤”一声,长剑离体,也成了戴宗昌在世上听见的最后一声……陆菲嫣就算有心留他性命,咬破了嘴里毒囊的贼首也没了活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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