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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欲林天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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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墨天痕三人痛哭一阵,嘤嘤而泣,各自心伤神亏,晏饮霜在一旁看的难受至极,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在正气坛时如星拱之月,凡事都不必自己太过操劳,即便有所迷茫,还有睿智父亲和慈祥美母可以依靠,从未像今日一般手足无措,先是寒凝渊蒙受不白之疑,再是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弟师妹遭此大厄,自己空有满腔郁愤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思来想去,仍是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寒凝渊。

  寒凝渊遭儒门无端怀疑,心情也是不佳,一张俊颜冷峻如冰,兀自站那如冰雕矗立,一言不发,不知在思考何事。晏饮霜见状,也只能收回目光,另做他想。

  毕竟是男儿理智更多,墨天痕哭了一会,强忍哀痛收住心情,抬头往四周望去,见朝廷兵马正从殿后搬运战利品,便对二女道:“梦颖,薰儿,他们在深山潜藏多年,这里定有水源与沐浴之所,你们不如先去洗浴一番,免得身上难受。”

  二女现下满身汗渍精斑,蜜穴中也存留有不少阳精,确实很是难受,但身子不洁不净,伤的终归是她们内心,此刻她们心头痛楚更是难以言表。

  墨天痕看见二人神情,亦陷入深深自责,却怎么也找不到安慰的言语。这时,梦颖扯了扯他衣袖,眼神哀怨而凄凉,幽幽道:“天痕哥哥,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梦颖了,你会想我吗?”

  墨天痕不知她此言何意,但为劝慰她,便拍着她后背柔声道:“傻丫头,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想你的。”

  梦颖听罢,竟是破涕一笑,细嫩小手深情的捧住墨天痕脸颊,盯住男儿关切的眼神,眼中流出一丝温情道:“那就好,那样的话,梦颖就死而无憾了。”

  圆脸少女话一出口,墨天痕竟是嗅到一股决然之意,未及反应,梦颖已一把将他推开,额头转身往后方的殿墙上狠狠撞去!

  “不要……!”墨天痕身体失衡,难挽佳人,话不及出口,却见寒凝渊身姿电闪,白衣飘飞,箭步抢到梦颖身后,及时将她扯回怀中!

  “放开!你放开我!”梦颖哭的梨花带雨,叫喊着想从寒凝渊怀中挣开,怎奈她本就身小力亏,加上大半夜的无情摧残,早已是腿软体虚,方才推开墨天痕全凭最后一股求死的狠劲,如今又如何挣脱的开?

  “薛姑娘,何必如此。”寒凝渊皱眉叹道:“此事非你之过,你又何必寻死以求解脱?”早在梦颖拉住墨天痕之时,他便已察觉少女神色有异,暗自留神,如若不然,只怕梦颖此刻已是芳魂杳矣。一旁晏饮霜亦被她此举吓得心惊不已,赶紧上前拉住她道:“薛师妹,你这是何苦?”刚想劝她放弃轻生念头,脑海中却闪过“以死守节”一词,娇躯顿时一僵,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头第一次对自己所学之礼教产生了一丝疑惑:“失却贞操,便真的只能以死来成全贞洁吗?那对女子来说,岂不是有莫大的不公?”

  墨天痕不料平日里懵懂无知的梦颖竟如此刚烈,惊吓之余,赶忙上前从寒凝渊与晏饮霜手中将她拉回,死死抱在怀中,生怕她再寻短见,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不停轻抚着少女的脑后青丝,连声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梦颖靠在男儿怀中,眼眶红肿,泪珠扑簌而落,不断抽噎着道:“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梦颖这样,以后还怎么和你在一起。”

  失贞对中原女子来说,是最悲惨而耻辱之事,而梦颖不但被淫贼强行夺去贞操,还在她所爱之人面前被大肆凌辱奸淫,这等屈辱,早已粉碎了二八少女对未来之憧憬,让她只想一死了之!

  贺紫薰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本也萌生死志,只想着与墨天痕交代完后事,然后便去寻一处僻静所在自行了断。然而梦颖这一番哭闹反令她心起波澜:“贺紫薰啊贺紫薰,枉你身为捕快,遇到这种事情怎能像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她虽是这样告诫自己,但受辱失贞毕竟在她心中划下一道深邃的伤痕,梦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她,又何尝不是?

  墨天痕同样泪水横流,他自小受儒门礼教影响,知晓女子贞洁之重,几乎更胜性命,不然落松太守也不会将男女私通判为重罪。

  思来想去,墨天痕难觅良言,哀叹一声,对怀中哭泣的人儿道:“梦颖,待我寻回母亲,便请她做主,让我们完婚,好吗?”

  此话一出,在场三女皆是一惊,贺紫薰心中微甜浅喜,羞赧却又觉无比尴尬,腹诽着男儿为何会在这种境况下提出这令人羞臊的事情。晏饮霜立时怔住,心中竟是不自觉的泛出些许酸意,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从未料想过自己会对一名男子如此上心,不仅随他游历各地,还会为他千里奔走,心忧他之安危,甚至在他可能遭难之时不惜弃自身于不顾,只想如何救他出囹圄。这一刻,这如悬天皎月般被众人所追捧的天之骄女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这一路走来,与其说是照顾师弟师妹,倒不如说是她一直在注视着男儿那满身正气、刚强不阿的背影!

  梦颖杏眼圆瞪,抬起小脸不可置信道:“天痕哥哥,你说什么?”

  墨天痕并未回答,而是转身又将同是满脸惊愕的贺紫薰揽至怀中,在她二人额上各自温柔印下一吻,坚定道:“待寻回母亲,我就娶你们过门,绝不食言!”

  这句话若放在以前,梦颖定会欣喜若狂,欢呼雀跃,但此时此景,却好似更像被同情怜惜一般,忙摇了摇头,凄然道:“天痕哥哥,梦颖已经……已经配不上你了……”

  墨天痕忙道:“你当然配的上!你挂怀我的安危,先是不远千里往落松寻我,又在正气坛中舍命相待,那时起,你我便已定下终生,时至此刻,我又如何能弃你?”他一心读书习武,对与人相处只知真心以待,直来直去,全然不懂该怎样运用话术委婉表达。

  “你是笨蛋吗?!”见墨天痕的拙劣措辞,贺紫薰忍不住含泪道:“只是因为别人对你好,你想要回应报答,便不顾别人感受了吗?她对你这般情义,你却说的好似在报恩一般,这种同情……这种怜悯,谁要!”她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难受的流下泪来。

  “这当然不是同情……我是真的想娶你们……”墨天痕急忙回应着,却下意识的看了晏饮霜一眼,此话一出,他与晏饮霜日后便已再未有可能,心中虽早有准备,但真到此时,他仍是揪心不已。晏饮霜正沉浸在自己心头那怪异的酸楚之中,未能注意到墨天痕眼中的无奈与遗憾,只道他正在给自己递眼色,让自己帮腔,刚想开口,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旁寒凝渊看不下去了,道:“墨贤弟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但心中定是喜爱你们至极,绝非同情或是怜悯。”

  墨天痕仿若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道:“对对,我是真心喜爱你们,所以才想娶你们入门,绝无其他目的。”

  这句话如梦幻一般,是梦颖盼望多年之事,但在这般境况下,她却犹疑道:“可是……我……”一旁晏饮霜听闻此话,心中酸意莫名更盛,竟是有种瞬间空落之感。

  寒凝渊生怕墨天痕又说错话,忙道:“薛姑娘,贺捕头,请听我一言,你们虽遭大难,却得救援,未逢死劫,依寒某看来,这已是天大的幸运。”

  贺紫薰不悦道:“你说的轻巧,受辱的又不是你!”

  寒凝渊早料到会有如此回应,接着道:“寒某久居边关,不到十岁便随父兄临阵,见过生死不下千万,每番大战之后,天关将士虽有死伤,但生者无不庆幸。我见过有断臂之人雀跃欢呼,亦见过失却双腿之人仰天大笑,更在暴雪封路之时见过无数将士为求活命茹毛饮血,啃草食泥,便是积雪也能吃的一干二净!当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求,就没人会在意自己曾遭逢怎样的劫难。从那时起,我便知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二字更为重要,你们年岁不过二十,人生半数未至,还有大把日子需要过活,所以即便遇上挫折,也该拼命跨过才是,怎能就此起了轻生之念?”

  墨天痕随即附和道:“不错,你们家中还有亲人,还有你们牵挂之人与牵挂你们之人……”说着,他牵起二女柔荑,鼻头一酸,眼泪已不争气的再度落下:“你们若离我而去,那不是又……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他家破人亡,又在师门遭陷,心中早已将二女视为最重要之人,只是口笨难言真心,此时真情流露,更让众人动容。

  贺紫薰虽有死志,但见到墨天痕关切神情,知晓男儿是真心待她,那股冲动已去大半,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就在男儿眼前被那两个淫贼奸的疯言浪语,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了出口,心中始终有股恶气难平,恨的牙根直痒。她心性向来坚忍要强,不肯轻易服输,吃了如此巨亏,待自然想着该如何加倍讨回,于是抽回手来,昂首瞪了他一眼,佯嗔道:“谁要嫁你!还有!我又没寻死觅活,你干嘛把我也捎上!”

  墨天痕只是望着女捕的双眸,诚恳而又认真道:“你们二人对我而言都无比重要,任谁也不能失去。”

  纵使娇蛮高傲如贺紫薰,亦被这话、这眼神所动,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梦颖更是扑入墨天痕怀中嚎啕大哭,三人再度抱成一团,可这一次,却不再有人准备抛却性命,因为,当回头之时,已有人在来处等待,死生不弃。只是仍有一人呆在一旁,如白梅静绽,玉立婷婷,心中却如受霜风刺骨,为这劫后定情的感人场景而黯然神伤,不为别的,只因她似是已喜欢上了那天真莽撞,却待人无比真心诚意的墨家少年!

  这时,只听甲胄铿鸣,引得寒凝渊与晏饮霜回头望去,正是北落师门与千鎏影到来,寒凝渊冷哼一声,便把视线转开。晏饮霜虽鄙夷朝廷做法,但毕竟出谋者乃儒门掌教,自己又身为儒门子弟,自然不好太过不敬,于是行礼道:“见过一甲侯、镇西龙皇。”

  正在哭泣贺紫薰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忙把脸上泪水一抹,拉扯着墨天痕与薛梦颖小声道:“二位将军来了,快先行个礼。”

  北落师门见到他三人惨状,不禁微一皱眉,摆手道:“不必了,本侯问几句话便走。”

  墨天痕却突然匍匐而跪,狠狠的向北落师门磕了三个响头,诚恳道:“若非二位将军及时到来,学生只怕命尽于此,两位女伴也会继续受厄,此等恩情,来日若有机会,墨天痕定当舍生以报!”

  北落师门道:“杀反贼,救百姓,北落师门分所当为,何须报答?本侯此来,只问你一个问题。”

  墨天痕道:“学生当知无不言。”

  北落师门颔首,指向玉牵机与玉兰姬的尸首道:“好,本侯问你,那死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可是你所杀?”

  墨天痕顺着北落师门手指方向望去,随后点头道:“回侯爷话,正是学生。”

  “如何杀的?”

  “剑意远发。”

  “嗯?”

  “哈?”同时两声疑问,两大神将皆觉讶异,千鎏影不禁道:“你小子鬼扯什么?你若能修出剑意,还会被整成这副惨样?”

  墨天痕被他触动心中伤痛,顿时绷起脸反驳道:“我先前被抓之时,兵刃被这帮反贼收走,若是有剑在手,定当手刃恶贼!”

  千鎏影顿时笑出声来:“这天下剑者,修出剑意者不过寥寥数人,皆是已达无剑胜有剑之境,其剑意之能远胜兵刃,配剑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本王还是头一次听人鬼扯有剑胜无剑呢!”

  墨天痕刚想辩解,却见北落师门眉眼一跳,对千鎏影道:“你从哪听的这些胡言乱语?”

  千鎏影面上笑容顿时一僵,讪讪道:“唔?胡言乱语?”

  北落师门斥道:“这天下剑者,修出剑意者不过寥寥数人,可你又见过几人?剑邪?缥缈剑?还是十二剑天?”

  千鎏影哑口无言,不知北落师门所问究竟何意,心里直打突突:这些人老子哪见过?人坊间说书的不都这么说?但这话他终究未敢出口,只是道:“不曾。”

  北落师门道:“不曾,便不要胡言。”转头望向墨天痕道:“你自称‘学生’,想是儒门弟子?”

  墨天痕点头称是,却听千鎏影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又是个死穷酸。”

  北落师门自然听见千鎏影暗讽,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道:“小兄弟,将你剑意使出与我一观,若是为真,此回攻破快活林,有你一功。”

  墨天痕摇头道:“侯爷,学生不求功劳,只求侯爷退兵时能将我等安然送至西都。”

  北落师门一指千鎏影,应道:“这是小事,此战结束,龙皇飞将便会返回西都,届时你们可与他同行。”

  墨天痕行礼谢过,随即一指横拨,八舞意发剑破苍穹扉,只听“噗”的一响,众人身边殿墙之上顿现一眼两指见方的圆形洞孔,将殿墙两面贯彻通透!

  见墨天痕一指穿墙,千鎏影脖子一缩,鄙夷道:“小子你休要唬我,不过剑气罢了!”他武艺虽高,却是在战场磨炼,对武林之事知之深浅,只道是墨天痕以次充好,想要蒙混过关。

  却听北落师门淡淡道:“鎏影,你可见到剑气?又可曾见过剑意?”

  千鎏影气势瞬时又矮三分,支支吾吾道:“不……不曾。”

  北落师门为将多年,因镇守东京无战可战,又心系天下武林动向,故主动请缨,担任监察天下武林大事之责,时常奔走观摩高手对决,虽武力称不上绝顶,但眼界极高,一眼便看出墨天痕那一指已达无剑之境,凭剑意伤人并非妄言。他本想呵斥千鎏影,让这自大狂妄的小子滚回自己的飞龙营去,但千鎏影毕竟带兵大将,自己若似长辈一般在旁人面前斥责于他,反而有损他的威信,便平静道:“不曾,便不要妄加评断,静静听便是。”

  千鎏影虽是骄狂,却对这与自己父亲齐名的伯伯敬畏有加,登时听出他话中含义,脸上露出尴尬神情,挠了挠脑袋,假笑道:“好,好,我安静不行么。”

  北落师门这才对墨天痕道:“小兄弟,你年岁几何?”

  墨天痕答道:“学生今年整十七了。”

  北落师门点头,颇为赞许道:“后生可畏也,单凭这一剑,便能知你所言非虚,这一功圣上定会有所赏赐,你们在此好生休息吧。”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墨天痕见他要走,忙叫住他道:“侯爷且慢,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千鎏影不耐烦道:“你小子,这是准备给你记功,又不是让你去做死间,哪来那么多要求?”北落师门轻吭一声,脸上也隐有不悦神色:“说来听听。”

  墨天痕问道:“敢问侯爷,现下是否还有快活林的活口?”

  北落师门默然点头,墨天痕抱拳行礼,又道:“禀侯爷,学生家住落松,父亲乃当代墨家钜子,母亲乃道门希音观赤天子道长次席弟子,亦是南水陆家的大小姐。本是父母双全,衣食无忧。但两个月前,有一伙贼人深夜入我家中,杀我父亲,掳我母亲,更将家中老小仆役屠戮殆尽。若非得清微观两位道长与儒门煌天破师兄相救,只怕已满门皆陨。”他说到心中痛处,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北落师门皱眉道:“你说这些,与活口何干?”

  墨天痕道:“侯爷,学生历经查访,得知母亲极有可能被掳往快活林,故而才会在此。只是学生失陷期间并未发现母亲身影,所以斗胆请求侯爷,可以让学生前往问话。”

  北落师门奇道:“你背景深厚,大可往南水寻求外祖父帮忙,何必只身犯险。”心中却道:“难怪这段时日未得籁天声消息,他对这师妹痴心一片,想来定是发疯般的去找寻她了。”

  墨天痕坚定道:“回侯爷的话,这之中有些隐情,让学生不便去求助外公,而灭学生满门的那伙贼人仍在不停追杀学生,以图斩草除根,学生担心往南水路上必有埋伏,便北上师门,边躲避追杀,边查访母亲下落。况且,学生认为,身为人子,报仇当亲力亲为,不得假借外力。”

  千鎏影听了这番话,不禁心中又犯嘀咕道:“什么狗屁歪理,君子邪说,这小子脑袋也是被书夹坏的,南水陆家那么大势力,寄封信过去,老爷子为女儿还不得把整个中原翻个面?用得着你在这苦兮兮的亲力亲为?”

  北落师门亦觉墨天痕思想有些幼稚好笑,但一转念,竟是从心底生起一丝敬意,不禁道:“好,有担当,有勇气,那便拿出毅力,贯彻你之信念吧!本侯期待你的表现。那几名活口就在那里,你可以随时去问。”说罢便转身离去。

  千鎏影跟在北落师门深厚,心中却更觉纳罕,几乎惊吓道:“北伯伯不会也被书夹傻了吧?怎会鼓励这般不着调的事情?不对……他一定是跟那什么墨家有仇,想让这楞小子去送死!嗯……应该……大概……是这样吧?”

  一行人目送两大神将离开,只听贺紫薰在一旁道:“小墨,一甲侯好像很欣赏你呢。”

  墨天痕道:“将神之言,多有鼓励意味,正说明我现在仍不足道也,没什么值得高兴。比起这个,我还是陪你们去寻找洗浴之所吧。”

  寒凝渊叫住他道:“墨贤弟,此事不如交由晏姑娘帮忙,你我先去审问那几个俘虏,如何?”

  墨天痕不由望了晏饮霜一眼,正气坛娇女此时正为先前自己的怪异感受而兀自出神,听见男儿呼唤,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应道:“好,便放心交我吧,我们都是女子,也好相帮。”墨天痕遂道:“既然如此,麻烦师姐了。”他自是不知这美丽师姐心中的小九九,只是知晓二女心中创伤非三言两语就能抹平,此时虽不再觅死觅活,但仍需有人开导,晏饮霜温婉亲和,知书通理,有她在旁,他也安心。

  梦颖早先一步到来,知晓道路,便引着二女往后殿寻水房去了。见三女走远,寒凝渊拍了拍墨天痕肩头,道:“走吧墨贤弟。”

  墨天痕应声而动,心下忐忑而激动,这两个月来他连遭厄难,九死一生,更殃及身边人付出惨痛代价,当这一切结束,是否能就此寻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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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大神将来到大殿一角,早有兵士辟开一角空地,拉起一道简易门帘,将铺盖全数备好。北落师门战时常与士兵共尝甘苦,同灶而食,但从不设帅帐,也从不与兵士同帐篷而卧,休息时必会隔开一方空间,独自睡在其中。他威望甚隆,也深受麾下爱戴,将士们知他习惯如此,每次出征皆会寻出一块僻静之地供他歇息。

  千鎏影一路随北落师门来到此处,只见北落师门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跟着我作甚?还不回你飞龙营去!”千鎏影涎着脸道:“北伯伯,我们也好些时候未见了,侄儿就不能与你叙叙旧么?”

  北落师门一生未娶,膝下无子,但与千楚棠私交极厚,早在千家兄妹二人年幼时便多有来往,对他们更是视如己出。时及千楚棠亡殁,其夫人伤心过度,郁郁成疾,不久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彼时千兰影仅十岁出头,千鎏影也不过双十之年,北落师门秉持旧义,对这两兄妹照顾有加,在朝堂更助千鎏影稳立军中,成就今日之龙皇飞将,这让千鎏影既敬他如父兄,又待他如挚友。千鎏影领军之后,二人相聚渐少,但每逢遇见,千鎏影总会如孩童一般缠上他,非要像多年前一样与他彻夜长聊才会消停。

  千鎏影自然知道这个北伯伯面冷心暖,每次开聊前都是板着一副面孔赶他离开,这让他更是有恃无恐,大大咧咧的坐在地铺上,拍拍一旁的空位道:“北伯伯,急行军多日,也累了吧,正好与侄儿聊天解解乏。”

  “要解乏,我大可睡觉,何需听你唠叨。”嘴上虽是厌烦,北落师门却仍是坐到千鎏影身旁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说吧,你想听什么。”

  千鎏影嘿然笑道:“北伯伯果然是最懂我,知晓我满肚子好奇。”

  北落师门佯装厌烦道:“有屁快放。”

  千鎏影笑问道:“北伯伯,话说您刚才提到的那什么剑斜、喵喵剑、十二剑的,你都见过吗?”他自小便对江湖侠士颇为神往,只不过受家教所缚,一心钻研兵道,难有机会接触这些事物,直到长成领兵,才会在闲暇时找间酒楼听人说书,品些江湖杂谈。北落师门因驻扎东京,身受密旨,平日兼有观控武林大事之责,故虽未曾领兵出征,却常能亲睹顶峰相见,极武会战,这对千鎏影来说,远比从说书人那听来的故事要有趣的多。

  北落师门嘴角一抽,失笑道:“什么喵喵剑,我说话这般口齿不清吗?那是一剑缥缈晋浮萍!”

  千鎏影手一摆,道:“哎不管这个,这三人你都见过吗?”

  “见过又如何?”

  千鎏影顿时来了兴致:“快与我说说,都是在哪见的那些人?”

  北落师门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可听过‘旷世云决’?”

  千鎏影想了片刻道:“好似听人提起过。”

  北落师门道:“南水左近,有一座楼傍山而建,那楼高与山峦齐平,占地颇广,名唤出芸楼。”

  “与山齐高,这若说是塔也不为过吧?”千鎏影心道。

  “出芸楼最顶层,设有一座能引天下武者为之侧目的仙武擂台,这擂台之所以……”话到一半,却被千鎏影打断道:“等等!北伯伯!我只是想听听那些顶尖剑者都是怎样的人物,不太想听你说人文地理的……”

  北落师门笑道:“莫急,听下去。这擂台之所以称其为‘仙武’,盖因其旁有一块千年奇石,名曰仙武石。”

  千鎏影腹诽道:“好么……说了不想听地理,还是跟我扯起石头来了。”

  “这仙武石奇特无比,江湖顶尖高手之招,威力足以开山断流,崩天裂地,但此石受招之后,非但毫无损伤,还能散发异光,招式越强,光便越亮,以此石测度高手修为,准确无匹。借此石特性,出芸楼每隔十年都会举办一场‘旷世云决’,以仙武石受招之异光,评出各方天下第一!”

  听到“天下第一”四字,千鎏影这才明白,北落师门所述正是他最感兴趣之事,不禁咧嘴笑问道:“既然这石头能评出强弱,那还要设什么擂台,决什么武”

  北落师门道:“仙武石所测,不过武者自身内力修为,但若有不服者,当可向仙石所评的天下第一人提出挑战。”

  千鎏影奇道:“既然内力修为已是不及,那挑战又有什么意义?”

  北落师门道:“鎏影,你虽内力不凡,又常年领兵,无需独自与人决出胜负,故而不能窥见自身盈缺。武者对决,不单纯只是内力对拼,经验、招式、智谋、兵器、意志、功法生克、地利天时,皆有影响。在绝对实力前,这些或许无关紧要,但当对决二者皆是人间翘楚,差距微弱之时,这些,便是决胜的最大要素。”

  千鎏影眼界虽低,人却不傻,知是北落师门正向自己传授经验,亦是虚心记下,这才又提起自己关心之事:“那北伯伯可曾见过那些高手?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些剑者中,最后谁成为了天下第一剑?”

  北落师门仰头望向殿顶,似是在追忆往昔,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那一年西域大捷,我和你爹受封后闲来无事,便同往南水散心游玩,正值旷世云决再开,我便与你爹登楼一观,正巧赶上了几场惊世之战。”

  千鎏影顿时兴奋非常,脸上满是期待神情。他生怕自己多言打断北落师门话语,索性闭嘴收声,如同一个等待父亲讲故事的孩童一般。

  北落师门露出慈爱的笑容,开口道:“那天我与你爹初次登楼,便见仙武石光芒大作,璀璨夺目,光芒中,一人背负偌大剑匣,正立于擂台之上。现场早已鸦雀无声,静候通报。不出片刻,便有通告传出,那人正是仙石所评的天下第一剑,十二剑天宗问真!”

  “十二剑天?他为何会有这么个称号?”

  “因为传闻他的剑匣之中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把天下名剑,从一至十二,一剑强过一剑。”二人一问一答,就如同很正的父子一般。北落师门继续道:“仙石评比一出,人群反应并不强烈,或多或少,都有公认意味,但也不乏不服之声,接着便有人上擂挑战。那些人经仙武石评测,虽也算一方豪雄,但光芒却远不及宗问真,一个个也都败下阵来,而宗问真也只出到第六剑,直到一人的出现。”

  千鎏影不由自主睁大眼睛,急不可待的想要知晓这上台挑战的究竟是谁?他又能否击败宗问真?

  北落师门并未让他久等。

  “那人上台之后,人群便显得有些激动,待到他发招受测,仙武石光芒竟是与宗问真难分强弱,人群更是哗然一片。”

  千鎏影忍不住问道:“这人是谁?”

  北落师门笑道:“那人便是你口中的‘喵喵剑’——一剑缥缈晋浮萍。”

  千鎏影亦是轻松笑道:“哈,原来这‘喵喵剑’这么厉害?”

  “二人打过照面,便动起手来,出芸楼上登时锐气窜空,剑意弥漫,然而二人却都未出剑。”

  “剑者不出剑,那还打个铁球哟!”千鎏影腹诽道。

  “二人越战越是令我惊奇,剑气剑意交锋之所也逐渐扩大,竟生生逼的前排之人退却一丈之远方能免受飞来横祸。终于,晋浮萍驭剑出鞘,剑势顿时占据上风,宗问真颓势立现。正当众人觉得这‘天下第一剑’即将易主之时,只听宗问真道:‘你值得第十剑。’随后,他身后剑匣第十格中便飞出一剑,落在他之身前。”

  千鎏影表情不变,心中却却好生激动:“娘哎!他真的带十二把剑啊!!”

  北落师门自是不知千鎏影心情,继续道:“得剑在手,宗问真一挽颓势,二人斗的旗鼓相当,直从傍晚战至深夜亦未分胜负。”

  听到这里,千鎏影已波不急待道:“那后来谁赢了?谁得了天下第一剑?”

  北落师门摇头道:“他们谁都没赢。”

  “谁都没赢?打到最后还是平手?那岂不是要并列天下第一剑了?”

  北落师门道:“非也,他们都输了。”

  “都输了?”千鎏影顿觉脑子里打了个结,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状况。

  北落师门道:“你莫急,听我说完。二人一直战至黎明,仍是不见有人占据上风,就在众人以为将要平局收场之时,天外忽来一道狂霸笑声,雄傲绝伦,修为稍弱之人竟被当场震至昏迷。但见外围高山处,一人踏风而来,落在擂台中央,竟将正在酣战的二人生生分开!我与你爹当时都惊骇不已,像宗问真与晋浮萍那等高手对战,即便修为相仿之人也难强硬插足,否则稍不留神便可能遭万千剑意撕扯,尸骨无存,而那人却以一己之力强行跨入战圈逼停二人,其能为可谓已震古烁今!”

  千鎏影听闻还有这样的绝世高手,眼睛都直了,忙不迭问道:“谁!那是谁!”

  北落师门道:“当时我与楚棠对视一眼,心中早有答案,能有此修为者,中原不过一僧一俗两人,那人黑发而赤瞳,额印黑白双鱼,定非释门之人,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混沌郎君,南宫离恨!”

  “娘哎!竟然是他!那个到处找人打架的南宫疯子!那后来呢!!”千鎏影兴奋的忍不住想要跳起,对他来说,这故事简直太过精彩!

  “后来?”北落师门接着道:“南宫离恨甫一上擂,二话不说先发一掌,直击仙武石,那石头顿时光芒刺目,将黎明照耀的如同正午一般,令人睁不开眼!光华过后,在场之人大多面面相觑,但更多的是期待他接下来会作何动作。出芸楼主见南宫离恨到来,忙出面告知他正在进行的是‘天下第一剑’之决,南宫离恨却不以为意,道:”吾无兴趣与人相决天下第一,吾只想败天下第一!‘当时他凶名未曾远播,在场之人皆觉其狂傲过头,于是纷纷怂恿宗问真与晋浮萍与其一战。南宫离恨却不以为意,放出狂言道:“你们一起上便是。”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要知宗问真与晋浮萍虽激战半天一夜,气力有亏,但根基仍在,若联手对敌,这世间只怕没人能讨到好处,南宫离恨如此目中无人,令场下之人更想一睹他之能为。”

  虽已知宗问真与晋浮萍败北结局,但千鎏影却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南宫离恨究竟要强到何种地步才能敌过那两人联手,于是不解问道:“那南宫疯子真有那么强吗?”

  北落师门道:“自然不是。就在南宫离恨提出挑战后,晋浮萍竟然收剑回鞘,对宗问真道:‘宗兄仅出第十剑便与我不分胜负,此回是缥缈剑败了,天下第一剑,宗兄你当之无愧。’说完便跳下擂台,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鎏影顿时一拍大腿,道:“这喵喵剑,好深的心机,与人联手怕丢了面子,所以看对手指明要与天下第一一战,就干脆送个天下第一的帽子给人,好让别人为他挡箭!”

  北落师门点头道:“正是此理,缥缈剑此言一出,引得场下一片谴责之声。但谴责归谴责,他是成功金蝉脱壳,却留下气力有亏的宗问真独对那绝世狂人,当真是名声尽毁,近年也听不到他之消息了。”

  “那……后来呢?”虽知宗问真败局已定,千鎏影仍是好奇,他与混沌郎君之战,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却听北落师门道:“十二剑天宗问真,不愧‘天下第一剑’之名!”

  千鎏影顿时奇道:“这又怎么说?他不是输了吗?”

  北落师门缓缓出了口气,道:“当时见晋浮萍遁走,南宫离恨便对宗问真道:‘你也要逃吗?天下第一,不过笑话!’,却见宗问真身后剑匣的第十一格翛然打开,第十一剑缓缓飞出,对南宫离恨道:‘宗问真绝不怯战,你值得第十一剑!’南宫离恨道:’你不畏战,很好!吾本想让你二人联手以达公平,却不料遇上那个懦夫。你体力气力皆有亏损,混沌郎君便让你一手一脚,以算公平。’”

  “欺人太甚,即便人气力有亏,又怎能这般侮辱武者尊严!”千鎏影不忿道。

  北落师门摇头道:“南宫离恨此人向来藐视群雄,若想得他尊敬,必须有相当武力才可。宗问真十一剑甫出,我便瞬间感受到无匹剑压扑面而来,近处之人竟被这剑压压成片压倒。我与你爹对视一眼,皆觉此人强到不可思议,全然不见气损力亏的模样。”

  “即便这样,仍是敌不过那南宫疯子?”千鎏影有些怀疑,他所见过的高手,不过朝中神将与大儒,其修为至多只与其不相上下,而更强之人,如醒世三圣与孟九擎之流从未在他面前出手过,他自是触不到那顶尖之所。

  北落师门颇为惋惜道:“光论剑术一道,已无人能与宗问真相提并论,即便是如今叱咤风云,声名在外的三教剑锋,也难及他当年高度。那第十一剑我自问即便与你爹联手也未必能胜,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混沌郎君。”

  千鎏影好奇道:“混沌郎君又如何?”

  北落师门道:“混沌郎君出身阴阳门,最透天地大道,南宫离恨更是其中翘楚,宗问真的无匹剑意竟被他以阴阳之理消化无形,难动其分毫。”

  听到这里,千鎏影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惊叫道:“那第十二剑!宗问真为何不出十二剑?”

  北落师门道:“宗问真的十二剑各有名称,第九剑乃无尘之剑,这第十剑名作无悔之剑,十一剑称之无败之剑,此剑一出,从无败绩,而第十二剑,名曰——无敌之剑!”

  千鎏影悻悻道:“可惜,已尝败绩,何来无敌?”

  北落师门点头道:“正是如此,无败之剑被毁,便不再无敌,不再无敌,又如何能出无敌之剑?”

  故事至此告一段落,千鎏影却沉浸其中,向往不已的自言自语道:“旷世云决,当真有趣,算来明年便是云决再开之时,届时若是得空,倒可携小妹一同前往。”

  故事虽尽,千鎏影仍是兴致盎然,硬缠着北落师门想要他再说几个有趣见闻。北落师门已觉困顿,不胜其烦,心中微一计较,突然憋着笑意道:“鎏影,你今年已有二十八岁了吧?”

  一听长辈提及年龄,千鎏影顿觉背后一寒,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探问道:“北伯伯你这是……?”

  北落师门微笑道:“你不是想让我与你再说些趣事吗?方才正好提到南水,我倒是知晓明年正月十五,南水陆家那‘天下第一美人’陆晗雪将在得月楼办一场妍诗茶会,各路豪杰都会慕名前往,届时又是年关,定会热闹非常,你若有兴趣,我可为你安排个座儿。”

  千鎏影猛的摇头道:“什么盐什么湿,什么破‘天下第一美人’,还不是被人吹出来的,真人未必会有多美。再说,南水那边多是臭穷酸,我老粗一个,提不起兴致!”

  北落师门笑道:“那陆晗雪我倒见过一次,还真非被人吹捧,乃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即便我们孟掌教的夫人霍青丝声名在外,在我看来也要逊她三分。我听闻那陆晗雪不但琴棋书画各有精通,还酷爱排军布阵,通晓兵理,为此她还特意拜青鸾神将为师,研习兵法精要,可谓当世第一奇女子。”

  千鎏影更觉北落师门“不怀好意”,不禁把脸一绷,防备般问道:“您说这些作甚?”

  此问正中将神下怀,北落师门微笑道:“那女子喜爱兵阵,定然不会嫌弃你这老粗将军,正好你也未娶,不如我来做媒,为你去说这一桩亲事。”

  千鎏影惊的一跃而起,连忙摆手,语无伦次道:“别,别!北伯伯您怎么能和下九流的媒婆一样与人说亲?多掉身价!”

  北落师门见他反应有趣,便也顺着反问道:“怎么?以本侯之位,你还怕我说不成这桩亲?鎏影啊,你莫要害羞,所谓男大当婚,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是成家育子之时,不如就听本侯一言。你若能将她娶回,能得陆家背后雄厚财力支持不说,来日军中说不定还能多个参谋,夫妇同征,定会传为佳话。”

  千鎏影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您可别乱点鸳鸯谱,那南方水乡的女子娇娇柔柔,胳膊用力一拧都怕能断掉,怎能受得了我这老粗?再说,我军中……也不缺参谋啊!我……我还是先回去了!”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往自己营中走去,留下北落师门一脸得计的坏笑。

  千鎏影前脚刚走,便有将星营兵士前来禀报:“侯爷,兄弟们已将地道搜遍,并未发现药王踪迹。另外,我们沿血迹追踪,但那人脱逃极快,待我们追出密道,人已不见踪影。”

  北落师门面色瞬间一凝,回复到往日的冷峻,道:“知道了,可有孩子受伤?”

  那兵士回道:“不曾,地道之中并无暗器机关之流。”

  北落师门应道:“那就好,找不到便算了,让孩子们早点歇着,明日再清点战利品不迟。”

  那兵士领命而去,北落师门拉上门帘,脸上竟现出强忍怒意般的愤恨厉色,咬牙小声道:“徐如玉!这次算你走运,楚棠之死,我定会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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