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医院内。
冷月有点尴尬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方若云正一脸关切的对着病床上的古天嘘寒问暖,偶尔还往他嘴里塞几块切好的水果。
冷月知道方若云特别宠爱古天,可他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看着外表跟自己差不多年轻,皮肤甚至比自己还要白嫩的方若云,十分亲昵的朝古天喊着儿子,冷月心里的感觉十分怪异。
每次见到方若云,冷月都有一种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即使她和古天已经分手多年。
如果两个美女都拥有绝色的容颜,那胜出的那个一定赢在气质。冷月觉得方若云就像一个看破世间红尘的智者,一个即将得道成仙的大成者。
冷月的性格跟曾经的方若云有些相像,生活中感性、热情,工作中强势、干练。可时间或许会在一个人的外貌上留下风霜的痕迹,但过往的经历却也在悄然的改变着她的内心与气质。如今的冷月比起方若云,少了些大气与沉稳,却多了些冷傲与迷茫。
方若云的完美之处就在于,你只能看到她想你让你看的那一面。面对古天,她是一个甘愿付出一切的母亲。面对冷月,她是一个温柔和善的长辈。面对下属,她又是一个威仪天下的掌权者。而面对敌人,她会变成一个残酷无情的冷血暴君。
冷月难以想象,什么样的经历能塑造出如此强大的女人,又有什么样的男人能够征服如此完美的方若云。
“小月,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过来照顾古天。”
一道轻柔的问候打断了冷月的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她发现方若云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双凤目盈盈似水,说不出的温柔与亲切。
“啊,没关系,云姨。医院离单位也不远,正好我还有点事跟古天商量一下。”冷月连忙回道。
方若云拉着冷月的手说道,“你呀,跟古天一个性子,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是不是龙京银行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没,我对现在的工作状态挺满意的。”冷月笑着回道。
“那就好!”方若云点点头,随即转头埋怨道,“小天,你也是不知道心疼人,小月能力再强,也是个小姑娘,不能什么事都往人家身上推啊,你看小月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古天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喊了一声,“妈!”
“小月,以后古天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什么事云姨都给你做主!”
方若云对冷月这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满意。什么前女友现女友的身份根本无所谓,她只知道从古天被推进抢救室开始,冷月就一直守候在门口。古天苏醒之后,也是冷月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日没夜的悉心照顾,甚至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殚精竭虑。
“哎,您这话我可记着啦!”
“没问题,云姨说到做到。”方若云回道,“我还有点事,你们俩聊吧。小月啊,方便的话就在这住吧,大冷天二别折腾了,你在小天身边我也放心。”
方若云说完,还拍了拍冷月的小手。
“妈,医院有高护,冷月明天还得上班呢,在这能休息好么。”古天无奈的回道。
这种事冷月也不好说什么,有些不自然的理了下头发。
方若云神情平静,容色却变得有些肃然,一丝慑人的气势有意无意的从骨子里往外透,“小天,感情的事,我一向不会过问,但你好像有点优柔寡断。”
“如果还能坚持,就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就走开,没关系,感情这种事,没有对与错。”
“天地间最微妙的事,莫过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动于中而发于外,一个眼神,就可以表露无遗。”
“咱们家的条件,应该没有物质困难,也没有必须门当户对的麻烦,更不会有人逼你做什么商政联姻,所以只需要你顺应本心。既然两情相悦,心有灵犀,又何必遮遮掩掩,犹豫不决?”
“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能早办就早办。你要明白,再强大的家族,也应该从小家开始。”
方若云这一席话,前半段隐晦的表达了对柳薇这个始终未曾谋面的女友的不满,让古天早做决断。后半段又明确的表现出对冷月的欣赏与爱护,劝导他早日成家。
尽管接触的不多,但方若云不难看出冷月对古天的柔情蜜意,而古天看向冷月的眼神中又何尝不是包含深情,只是那种渴望一直被其他什么东西阻碍着,恐惧?迷茫?或者是不想再触碰的悲伤?
古天还没说话,一旁的冷月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感觉就像是方若云把自己钦定成古家的儿媳妇一样。冷月抬起娇羞粉红的俏脸看了古天一眼,乌黑柔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韵味。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的接触,仿佛闪电一样。
“嗯,我会考虑的。”
古天面色湛然,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声回道。他不止一次见过冷月的那个眼神,深邃而迷蒙,有太多他看不清楚的东西。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行吧,我就先走了,小月,这面麻烦你啦。”方若云起身说道。
“嗯,您放心吧,云姨。”
方若云看了古天一眼,又轻轻拥抱了冷月一下,随即姿态优雅的转身离去。
“呼……”
冷月娇躯松弛的吐了口浊气,心想平时那点傲娇的女王范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到方若云面前就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就算有礼貌的因素,那也太不争气啦!
“怎么了?”古天好奇的问道。
“没怎么。”冷月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精致的俏脸渐渐恢复往日那种自信的微笑,“我在想,你妈刚才说的两情相悦和心有灵犀到底是谁呢?”
“咳咳咳……水!”
古天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捂着嘴巴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泛红。
“哼,装腔作势!”
二十分钟后,接到电话的陈霄鸣和陈铭一同来到古天的病房。
“小天,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是洛尘峰的事有进展了?”陈霄鸣喝了口水,随即轻声问道。
古天点头回道:“嗯,冷月把唐松搞定了,进展很大。”
“嘿!月姐牛逼哈,这长得漂亮就是好使。”陈铭笑着说道,“唐松这狗日的……”
“逼着下属牺牲色相,也就古天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冷月不满的回道。
陈铭接着问,“月姐,那你说说,都牺牲哪个部位了,让天哥买点肉给你补补,哈哈。”
“滚蛋!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陈霄鸣摆了摆手,“说说吧,可过去不少天了,再没动作可就晚了。”
古天朝冷月示意,“你来说吧。”
“唐松确实背叛了洛尘峰,举报的就是他,并且做了假证,说他亲眼看见洛尘峰收受孟娇贿赂的支票。”
陈霄鸣叹了口气,,“嗯,这很正常,纪委那个地方很可怕。长时间的单独高压审讯,恐怕没几个人能挺住。况且他本身就是举报的人,应该早就准备好一系列的假证证词。”
冷月点头继续说道,“这件事还没定性,说明纪委应该缺少比较核心的证据,洛尘峰在里面挺住了,还有那个孟娇也可能没认罪。”
“李朝阳为什么要动洛尘峰?”陈铭问道。
“一方面是他们盯上了龙京银行,而银监局就是龙京银行的最大守护者。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孟娇的基金诈骗案根本就是个幌子,洛尘峰和唐松在半年前,偶然间通过某个企业的银行贷款漏洞,追查到某些滥用职权的官员,却无意间触碰到一个庞大的洗钱组织的边缘。”
“之后将近半年的秘密调查,几乎已经快要出结果的时候,洛尘峰将这件事上报了审机署,然后由唐松起草文案报告,准备通知纪委、经侦局等部门。”
“就在这个时候,李朝阳出手了。”古天接过话头,“他先洛尘峰一步发难,先是买通唐松,伪造出一系列的假证,将洛尘峰送到纪委,随后再将银监会调差的证据全部摧毁。”
“也就是说,李朝阳是这个洗钱组织的幕后黑手?”
古天摇头回道,“不一定,可能是利益同盟,也可能是被迫自保,但肯定脱不了关系。”
“洛尘峰为什么会把这件事上报审机署?他的身份不至于接触不到更上层的人。”陈霄鸣的问题更加透彻。
古天皱眉回道,“我倒是感觉应该李朝阳应该不是从审机署得到这个消息的,唐松接触不到那么高的层次,洛尘峰上报的可能不是审机署,但一定有其他人把这件事通知了李朝阳。”
“哦?会是谁?”
“张家!”古天笃定的回道。
陈铭愤恨的喊道,“靠!怎么哪都有他们!”
“我回国才多长时间,出了这么多事,表面上一点关系没有,可里面都有点他们的影子。张扬这种人,挨了两回打,肯定得长记性,他最擅长的就是鼓捣别人替他卖命。更何况,张家还有张天泽这条老狐狸,躲在山里修炼了这么多年,没准心眼更他妈坏了。”
“五年前李朝阳就跟张家有过合作,我不信张家会错过渔翁得利的机会。”
古天说完,便眯着眼看向面无表情的陈霄鸣。
“唐松还交代什么了?”陈霄鸣不动声色的问道。
“唐松有意赎罪,他会如实交代自己被胁迫做伪证的过程,其实他就早给自己留了后路。”冷月拿出几个文件夹和一个U盘,“他把那些被破坏的证据做了个备份,另外,他接触过那个洗钱组织的代言人,只要能控制住这个人,李朝阳的洗钱组织不攻自破。这个人叫李梦,不知道是不是真名,这是照片……”
“叫什么?”陈霄鸣突然问道。
“李梦!怎么了,老师?”
“唔……”陈霄鸣拿着照片端详了片刻,随即面色凝重的对古天问道,“小天,到现在为止,局面已经比较明朗,你想没想过,这件事该如何收尾?”
古天顿了一下,“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么说吧,小天,救出洛尘峰,保住龙京银行,你满意么?”
古天沉默了片刻,然后抿着嘴坚定的摇了摇头。
陈霄鸣见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呵呵,我猜你也不满意,费了这么大劲,不把李朝阳搬到,你心有不甘啊。”
“李朝阳今年五十九了,再有一年就功德圆满,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时候他还要动洛尘峰,还要对龙京银行出刀?”
“为什么?”
陈霄鸣喝了口水,神色平静的继续说道,“第一,他怕!他怕这次的事是你和洛尘峰联手报仇,想要在他退休之前搬到他。第二,这个李梦,是李朝阳的亲生女儿!虽然是私生子,但却是他唯一的后代。”
“如果李梦真的跟这个洗钱组织有关系,那也不怪李朝阳会不择手段的护盘了。可你想救洛尘峰,就必须得动李梦,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使还有一年就退了,李朝阳现在也是审机署最高领导之一。”
“两败俱伤,如果唐松不死,你最多惨胜!张天泽还是有两下子,当了那么多次炮灰还能把张家发展壮大,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陈霄鸣说完,陈铭和冷月脸色十分低沉,而古天却面色平静的悠然回道,“惨胜就惨胜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打掉李朝阳,龙京的再次崛起不过一朝一夕。”
“未必!”陈霄鸣摇头回道。
“李朝阳不是重点,你忘了,还有那个洗钱组织!这种东西能在帝都存活这么长时间,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你知道这个组织会牵扯多少高管?多少部分?还有多少上千上万员工、每年纳税无数的大型企业?”
“乾隆曾经对纪晓岚说过一句话,朕可以大笔一挥,杀尽朝廷贪官污吏,自下而上,一扫而光,可谁来填补这些空缺?刚刚杀了都是肥鸭子,谁又能保证,再进来的这些不是更凶残的饿狼,永远不食民而肥?”
“不是没人敢动它,犯错的人终究会受到惩罚!可能在洛尘峰之前就有相关部门盯上了这个组织,但这种事太讲究方法和时机,牵扯的层次太高,把他交给专门干这事的人。最起码,你还不够资格!”
“你敢踏出那步,必然粉身碎骨!小天,人得学会妥协,在妥协中不断成长,不断改变自己的心态!我们了解你,你的敌人可能更了解你!”
古天点头沉思,一言不发。
“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冷月皱着眉头问道。
“有人想驱虎吞狼,那咱们就围魏救赵呗。李梦还是得抓,但不能真跟李朝阳死拼到底,救出洛尘峰,井水不犯河水就可以了。至于他们那些不法之徒,宵小之辈,国家不会让他们蹦跶太长时间。”
古天开口问道,“李朝阳会同意么?”
陈霄鸣笑着回道,“李朝阳也是个老狐狸,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家破人亡。交给我吧,我亲自找他谈谈!”
“小天,尽快找到李梦,还有,一定要保证唐松的安全!”
古天点头回道,“我明白。”
“唐松那应该还有所保留,小月你继续挖一下。还有陈铭,你查一查这些资料里涉及到的人,看看有没有咱们行的资金往来。”
“好的。”
十分钟后,陈霄鸣起身准备离开。
“老师,这次麻烦你了。”古天直了直上身,恭敬的说道。
“好好养病吧,走了!”
陈铭又呆了一会,也坐不住了,“得了,我看也都没留我的意思,那就不打扰你俩重温旧梦啦。”
“你赶紧滚!”冷月愤怒道。
“哈哈……走喽!”陈铭嬉皮笑脸的往出走,半道又折了回来,“正事忘了!跟你俩打声招呼,我跟晨晨打算结婚了。”
“呦,好事啊,什么时候?”古天惊讶的问道。
“最近俩月吧,具体日子再定,我在帝都就这么几个朋友,咱们一起订个空闲的日子,然后去巴厘岛办一下。”
“行,挺好,最近可算有个喜事了!”
陈铭笑着点点头,“嗯,那等你出院咱们再研究!”
“好的!”
……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蓝山会所门口。
长江路这条街虽然是主道,但位置比较偏僻,跟市区的路线也不怎么靠,所以平时基本没有堵车的时候。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长江路中断,最终停靠到蓝山会所附近。
这些豪车没有低于百万级,直溜溜的停成一排,打着双闪。车上走下来的一对对俊男靓女大都气质不凡,更有不少穿着色彩鲜艳的奇装异服,个性十分张扬。
“队长,这帮人看着怎么好像要闹事?”蓝山会所门口,一个身穿制服的内保看着外边的阵仗有点哆嗦,冷汗直流的问道。
“你瞅瞅那都他妈啥车,你见过开这车闹事的么?”队长也是强装镇定,“可能是有什么活动,别惹他们就行,你盯着点,我去汇报一声。”
“啊,行。”
这个保安队长可能也没见过,这帮开车豪车牵着美女的富二代,还真就是一起来闹事的。
七点五十,一辆紫色宾利缓缓开到蓝山会所门口,两旁车辆纷纷挪车让行,景东景二少穿着一身纯白色休闲服从宾利车里走了下来。
“小风,朋友差不多都到了吧?”景东抬眼看了看会所的牌匾,随即问向身边的年轻人。
“嗯,基本都到了,二哥,咱进去?”小风问道。
景东微笑着点点头,大手一挥,“走吧,打声招呼,往里上人吧。”
其实今天这事还轮不到景东亲自到场,不过他还有点好奇。古天自打加入这个圈子,尽心尽力的弄了个非常牛逼的销售公司,让大伙挣着钱不说,还不声不响的把面子给足了他景二少,除了交下这些朋友,也没见他为自己谋什么利。
这可是头一次开口求他办事,景二少也想知道知道,这个低调的过分的古天,为了谁或者为了什么事弄这么大牌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来看看热闹。
“先生,先生,对不起,麻烦你出示一下会员卡!”
保安队长看着百来号人哗哗的往会所里进,当时就有点不会走道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胖脸一个劲往下淌。
“哦?没有会员卡,能办吗?”景东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问道。
队长有点颤抖,“对,对不起,我们的会员卡是邀请制,不对外营业……”
“啪!”
一边的小风瞪着眼睛走上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给你脸了?你是干啥的?够级别对话么?把你们经理找来,或者老板也行,赶紧的!”
“……”
“各位,陈某生意做的小,好像没干过得罪各位的事啊,今天这是?”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西装革履,面色阴沉。
“你是会所老板啊?”小风张口问道。
“陈家,陈志刚,才回帝都干点小本生意,招待不周,多有得罪。”陈志刚走到大厅中间,沉声回道。
小风撇了撇嘴没吱声,那副表情显然对他所谓的陈家不屑一顾。
景东双手插兜,“陈老板,买卖挺好呗?都不对外开放了,会员还得你亲自邀请?我看你这会所比钓鱼台宾馆也不差啥了。”
“您说笑了,地方小,接待能力有限,平时也就三五个朋友给面子,偶尔来放松放松,实在是怕怠慢了您各位。”陈志刚笑着回道,倒也不卑不亢,“旁边不远还有一家不错的场子,各位稍稍移步,今天我请诸位,相逢便是缘,就当交个朋友!您看怎么样?”
陈志刚这番话说的算是有里有面,姿态放的也挺低,可奈何这帮人就不是奔着交朋友来的,屋都进了,事不办明白了能走么?
“哈哈,好!好一个相逢便是缘,我景东交你这个朋友!”景东乐呵呵的拍了拍陈志刚的胳膊,随即话锋一转,“我这帮兄弟没那么娇贵,地方小,挤一挤就行了,服务员少,我们就自己动手呗。你上什么我们就喝什么,有什么就玩什么!买单的钱一分不少你,如何?”
“您这是为难我了……”陈志刚脸色更加阴沉。
“不为难,只要有包房,我们就能自娱自乐,这么说你还不明白,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明白么?”景东语气突然加重。
“你……”
“哎呀,这不是景二少么,哪股邪风给您吹来了?”又一个声音从楼梯处飘来。
小风一脸讥笑,“这是他妈下蛋呢,非得一个一个往出窜。”
说话的是个穿唐装的青年,一米七左右,眯着眼睛满脸假笑的走了过来,“小朋友素质有待提高哈!景二少,这是闻着什么味了,怎么跑这来了?”
景东有点诧异,心想还真他妈有硬茬,“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孙胖子。还有胆来往会所钻呢?我听说你老子差点没把你腿打折了。”
孙胖子名叫孙伟,不是本地人,确是帝都有名的官二代。他父亲是孙庆军,公安部的副部长,母亲是张天泽的三妹,跟孙骁也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别提那事啊,当心我跟你急眼!”孙伟不耐烦的摆摆手喊道,“这地方我包了,没事赶紧滚蛋,没工夫接待你们。”
景东点点头,“啊,行,那我可走了。这帮人都是啥脾气我也不知道,我但凡出了这个大门,他们把这家会所砸了,可跟我没关系!”
景东说完,看都不看孙伟,转身就走。
“等等!”
孙伟沉默了片刻,在景东即将推门的时候喊了一句,“景老二,你啥意思?”
景东停下脚步没吱声,人群中有一哥们不耐烦的喊道,“鸡毛意思!来会所还能干啥,吃喝玩乐呗,生孩子还他妈找你啊!”
“哈哈……”
“行,还真有不少熟面孔哈!”孙伟阴着脸喊道,“志刚,把三楼包房全开了,请兄弟们上楼。好酒好菜往上端,没带姑娘的每人配一个,不够的去旁边借!”
“这……我知道了。”
“给这帮大爷伺候好了啊!景老二,来,你回来,玩归玩,闹归闹,但你要整那些没用的,那你看我能不能跟你在帝都这一亩三分地,掰掰手腕子!”
“呵呵,你看你还不信,我真是来玩的!”景东挥挥手,“上楼吧兄弟们,今天晚上必须嗨起来!”
“妥了!”
众人应声往楼上走去。
楼上某包房,孙伟、陈志刚,还有方永礼、方永谦两兄弟,四个人面色无奈的看着监控屏幕。
“这帮逼到底是来干啥的?”陈志刚一脸恼怒的问道。
孙伟想了想问向方永谦,“会不会是古天搞的鬼?”
“应该不会,他才回帝都多长时间,圈子能整的这么硬?”方永谦摇了摇头,又仔细想了想,“不过也没准,他身边还有个林世宇。”
“算了,先别管他们,把五楼盯好就完了。”
一个小时以后。
会所三楼的气氛已经火爆至极,这帮人把所有包房的大门完全敞开,房间里不停回荡着骇人的鬼哭狼嚎,更有甚者三三俩俩的拎着酒瓶子在走廊里喝了起来。
古天特意嘱咐过,来的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能扎呼,作起来啥都不顾,而且还带着点演戏的成分,绝对是一副群魔乱舞的场景。
景东所在的包房还比较安静,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喝着酒聊着天。
“二哥,差不多了,谁点炮啊?”小风轻声问道。
景东朝门口瞄了一眼,“嗯,谁都行,动作快点,开整吧。”
“行,我去吧。”
小风起身往外走去。
五分钟后,三楼走廊突然传出几句大声喝骂,紧接着又摔了几个酒瓶。
“操你妈,我的姑娘你都敢动,我整死你!”小风捂着脑袋从一间包房中跑了出来,随即大声喊道,“我小风的兄弟都出来!”
“风哥?”
“咋了,风哥?”
“谁惹风哥了?”
一帮人仿佛听见冲锋号角般呼啦啦的跑到小风身边,个个面色狰狞的问道。
“妈的,这几个逼养的调戏我女人,还敢上手打我!给我往死里整,出事算我的!”小风指着走廊对面几个明显有点飘的年轻人喊道。
“操!”
“干死他们!”
“废了丫的!”
这五六个人一看对面好几十人张牙舞爪的奔自己冲了过来,直接转身就跑,顺着楼梯就窜了上去。身后一群人拿着酒瓶、水果刀穷追不舍。
“哎,你们干啥的?五楼禁行,赶紧下去!”
几个穿着西装的壮汉在楼梯口喊道,丝毫没注意这五六个人十分怪异的脸色。
“噔噔噔……”
后面的人群转眼即到,“哎我操,还有帮手?干死他们!”
“我操,这干啥呢?”几个壮汉一脸懵逼的看着冲上来的一帮嘻哈青年。
“嗖嗖……”
刚一照面,无数酒瓶和玻璃杯自下而上呼啸而至,仿佛张眼睛般越过挨打的那几个年轻人,直奔西装壮汉。
“啊……”
场面顿时凄惨,蜂拥的人群对着倒地的壮汉连踢带打,继续涌动着向五楼大厅奔去,作势追逐对伙的青年。
另一边,会所一楼,吕雪带着十多个便装刑警走了进来。
“警察!有人举报这家会所正在从事非法活动,这是搜查令!”吕雪对走过来的保安队长喊道。
“请稍等,我打个电……”
“别动!蹲下!”吕雪直接掏枪警示,“老实点,还想打电话,没长心?”
“上电梯,速度!”
五楼,走廊,消失已久的小武一身服务员的打扮,步伐轻快的走到最偏僻的一间包房附近。
“兄弟,外边干起来了,你还赶紧去帮忙?”小武面无表情的朝门口两个守门员喊道。
“你谁啊?”两人警惕得伸手朝腰间抹去。
小武突然加快脚步,在两人掏出手枪之前飞身跨上,一脚踹折靠近一人的手腕,随即电光火石间已俯身躲避枪口,左手手臂肌肉绷住暴起,直击第二人面门。
“亢!”“砰!”
枪响人倒,小武瞪着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妈的,亡命徒啊?”
小武挺着走廊那头的动静,觉着警察应该差不多快到了,随即一脚踹开包房的木门,同时嘴里大喊着,“陈立宝!”
“亢!亢!亢……”
门开的一瞬间,小武便迅捷的向旁边闪去,十几颗子弹应声而至。
“还真他妈是套!这回一个都跑不了!”小武脚下生风,顺着走廊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咒骂着。
“别动!”
刚一拐弯,小武就看见吕雪一脸兴奋的拿枪指着自己。
“自己人!”小武抬起双手大喊道,然后指着走廊里面,“小心点,都有枪,见人就打!”
正说着,一个黑衣男子直接冲了出来,小武回身就是一脚,然后朝警察身后跑去。
吕雪持枪上前,黑衣男抬脚踢了过来,枪口也迅速挪向吕雪。
“哎呀,还他妈敢袭警?”吕雪妹子也是十分彪悍,一脚踹开黑衣男的胳膊,手里枪托直接对着脑袋一顿猛砸。
“私藏枪支,故意伤人,袭警!全带回去!里边那屋,找人!”
某个包房内,孙伟一脸气急败坏的朝对讲机喊道,“别开枪!那他妈是警察,你们这帮傻逼!”
半小时后,会所一楼大厅,吕雪俏脸通红,一脸煞气的看着陈志刚,“你是老板?”
“对。”陈志刚面无表情的回道。
“养这么多亡命徒,你要干啥啊?恐怖袭击啊?”吕雪摆摆手,“走一趟吧,回局里好好解释解释。”
“你不是红星分局的吧?”孙伟突然问道,“谁允许你们跨区执法了?”
吕雪忽地嫣然一笑,手中的钢枪衬托得明媚的俏脸英姿飒爽,“我是华夏人民警察,何来跨区一说?”
“带走!”
“景老二,设计我,你行!”孙伟脸色铁青,“你好像忘了我家是干啥的,找俩个小警察,就敢扒拉我,咱们走着瞧!”
景东连忙摇头,一脸人畜无害的回道,“孙胖子,你可别瞎说啊,传出去好像我景东给警察当了点子。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来玩的。”
“倒是你,别人家里的事,你说你跟着掺和什么玩意?屁股还擦不干净,被人家反圈了吧?”
“魔都的小朋友,这跟你家可不一样,做事要小心点哟。”景东指了指孙伟身后的方家两兄弟,随即笑着喊道,“买单!可别让人将就咱们兄弟吃霸王餐!”
……
医院内,特护病房。
“小武那边来电话了,蓝山会所果然是套,人全露了。”勇哥陈声说道。
“都有谁?”古天问道。
“不只是方永礼和方永谦,还有公安部副部长的儿子,孙伟。”
古天想了想,笑着问道,“呵呵,孙伟?孙庆军,张家的女婿。你说张扬咋有脸找你演那出戏呢?”
“还有个人,你可能没想到。”
“谁?”
“陈志峰的大哥,陈志刚!”勇哥回道。
古天揉了揉额头,“这不是外省的黑社会大哥么,回帝都找我报仇?这四个人是什么队形,咋整到一块去的呢。”
“不知道,但这个陈志刚看着有点虎……”
“哎……方永谦,这个时候,你说你掺和进来干啥?真以为我不敢动他?连方永礼这个肌肉发达的纨绔都敢走出魔都了……魔都,魔都是出什么事了么?”
古天半躺在床上,脑海中的思绪不停运转。
……
与此同时,从美国飞往欧洲某地的航班上,柳薇神色平静的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过了许久,柳薇收回目光,闭上一双略显忧郁的美眸。她的面容是十分平静、安宁,没有恐惧,像是正在浴火重生的凤凰,将所有磨难与曲折深埋心底,独自承受。
伴随着朦胧的气流震荡,柳薇再次回想起出国前,那段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对话。
“我没有任何用它威胁你的意思,一切都将遵从你的本心。”男人指着桌子上的ipad说道。
“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柳薇失神的回道,惨白无比的脸色泄露了她在此刻慌张的情绪。
男人摊开手,“恕我直言,你别无选择。无论是否处于主观意愿,你都不止一次的背叛古天,甚至不止同一个人。如果你现在消失,那还会保留一丝尊严。”
“古天将会短暂的遗忘你,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事。你的闺蜜也将继续幸福下去,而不是为了羞愧与自责难以自拔。”
“我能去哪?或者说,你想让我去哪?我的家人怎么办?”柳薇颤抖的问道。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没人能伤害你的家人。至于去哪,我只能说,去你该去的地方!学习,锻炼,提升自我,塑造一个完美的自我。相信我,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你讲会变成另外一个柳薇,全新的、完美的、自信的、无所不能的柳薇。”
“然后呢,再回来?为你工作?”柳薇问道。
“不,不是为我工作,而是为了你自己,用一个更加美好的姿态迎接未来的生活。当然,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方式,继续之前的职业,重获古天的爱恋,甚至报复那些曾经凌辱你的男人。”
“相比你得到的,却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柳薇沉默了,或者说已经开始动摇了。马威的侵犯仿佛是压倒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也无法抱着侥幸的心态面对挚爱自己的古天。
“好,你安排吧!”
飞机上,柳薇如同蝉翼般的眼睫,微微地颤了颤,随即艰难地睁开一线美眸,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化为烟尘。
“等我踏上归程,你那温暖的胸膛,还能否有我依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