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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道理就是个屁

后出轨时代- 全文阅读 - 第119章 道理就是个屁

  林老师跟自己的学生玩儿得这么嗨,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骤雨初歇的清新空气里,站在楼梯井的最顶端,祁婧仍然觉得热血翻涌,心惊肉跳,头顶上污渍斑驳的楼板越来越低,压得身体里的小野兽扑跌撕咬,亟待破体而出。

  男人就在身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拉上他去找个地方……可她并没有,而是一声不响的跟着下了楼,下意识的掩藏起莫可名状的慌。

  “昨晚疯了半夜,高潮过去还不到十个小时吧,就又迫不及待欲罢不能了?这是得多起劲儿啊!”

  一想到那间老房子里正在上演的多人戏码,祁婧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就像是把魂儿丢在了那个早已模糊在记忆里的空间。

  或许,更确切的说,自从拉着男人往楼上跑开始,她的身体就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曲折往复的楼梯上,每一步踉跄挣扎,调笑气喘,她的神识都附着在林忧染湿透却跳荡不休的肉体上,心意相通,感同身受。

  是的,那是一种可以称为灵魂出窍的神奇同步。

  跟以往任何一次或蓄谋已久,或仓惶冲撞的激情体验不同,这一次,她不仅仅是自己,还是她——林忧染,一个令人尊敬的大学老师。

  她曾经活跃在讲台上,出现在风靡校园的传奇中,引领着自己无数至臻完美,浪漫不羁的幻想。

  而真正让祁校花儿发慌的,不是男孩儿的冲动,女人的渴望,房门后面迫不及待不知廉耻的勾当,而是重回校园的静谧,骤雨滂沱的遮蔽,悬殊的年龄差和秽乱禁忌的师生关系。

  刚刚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抑扬顿挫,转眼就浑身湿透着被自己的学生贯穿蜜穴,干得鬼哭狼嚎,即便是被称为戏精附体的婧主子也无法自如转换。

  可偏偏就真的被她经历了,身临其境,借尸还魂般感同身受,涤荡灵魂。

  少女时代,穿上她的连衣裙去T台走秀,虽然赢得了掌声,收获的却并非得意欢喜。

  那几条裙子,亲眼见她穿过的。无论自己怎样抬头挺胸步履婀娜,也演绎不出那样的风骚韵致。

  拜托一同借衣服的同学代还了裙子,并未登门答谢,为此还精心编了个不痛不痒的小借口。祁婧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小肚鸡肠。

  有意无意的,只要是人多的场合,都尽量避免站在她身边。有了任何成绩,也绝不期望赢得她关注的目光……

  这份带着几分偏执的疏远应该并无恶意,也非全因自卑,更多的当是源自崇拜,抑或某种表现为疏离的迷恋,却长期固执的持续着,直到毕业。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倾心仰慕多年的那个人会穿上自己的睡衣,钻进自己的被窝儿,就那么自然而然毫不见外的把小手伸到自己胸乳之上呢?

  那一刻,祁婧无法解释自己心头升起的神奇感应,对一具曾刻意隔绝的陌生身体,竟然会怀着悸动莫名的渴望去接纳,去触摸,去拥揽……就像……就像一个妈妈,去拥抱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她是柔软的,更是通透的,是温润的,更是鲜活的,带着婴儿般的无忧无惧,却又处处透着美味多汁的圆满丰熟。

  轻而易举的,祁婧便收获了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喜悦,仿佛跟她并排躺在床上本身,就比任何虚应故事冒昧寒暄的重逢都亲密放松,舒适美好。

  她是怎么做到的?已经四十几岁的人了,仍旧拥有这样诱人的身子……连女人都无法自拔,遑论男子?

  于是,祁婧没来由的发起了慌。尤其是听她不无避讳的讲起了陈志南,铁架子床“嘎吱嘎吱”的叫声就没停过。

  她忽然意识到,当年之所以莫名其妙的疏远她,或许,就是自身的本能在拒绝某种蛊惑。那蛊惑,并不完全来自美妙的身体,当然也包括风靡校园的传奇故事,但身体的接触促成的怂恿,恰恰是最难抵挡的。

  难道是命运的捉弄么?如今,都尝过那颗大李子的两个女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夜深人静,林忧染的声音很轻,吐字却半点未失独特的气韵。陈志南的过往,被他娓娓道来,淡淡的惆怅依稀可辨,可传进祁婧的耳朵,触发的唯有缠绵悱恻又暧昧难言的想象。

  “纵然你是万中无一的人间尤物,也犯不着那样玩弄他的感情吧?”

  祁婧自己也说不清那挥之不去的忿忿不平究竟能主持几分公道,然而她不能允许自己无动于衷。即便身为某人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多一份正义感用来显示独特也是好的。

  可是故地重游意外遭遇,当她不假思索的拉着男人躲到顶楼之后,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在慌张与兴奋混杂的剧喘中分崩离析了。

  自己究竟在躲什么?怕什么?还是……只不过是不想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前后不过五六分钟的过程中,她不敢尝试往下看上一眼,可楼板下的每一声响动,每一句对话都点滴不漏的砸在了炽热紧绷的心弦上。

  不穿内裤去上课,还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冒着大雨先拉来一个,还要他打电话通知另外两个……他们不仅知道地方,而且显然已经轻车熟路……这帮人……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女老师和男学生,算不算乱伦呢?他们那样子说话,分明已经辱没了师道尊严,可是,为什么听上去依然能品出舐犊情深,互敬互爱的味道?

  难道,是更亲密,更融洽,更开心的师生关系么?

  那妖娆丰美的身子被怎样搂抱着跌进门里,还没等脱下高跟鞋,就被那个男孩儿掀起裙子,一枪刺进桃浆飞溅的蜜穴里……

  “嗯啊——”

  欢快的叫声直接把隔绝在风雨之外的画面拉在了眼前,祁婧猛然间意识到,对于那具诱人已极的身体来说,这是最最给力的赞美和奖赏!

  而一直以来,作为学生的自己都在倾慕着它,迷恋着它,在关于她的每一句风言风语中幻想着,隐忍着,更期待着。

  那是一种由衷的渴望,渴望着有一天能够真正的成为她,或者,仅仅是像她那样去感受,去体验,去沉迷,去释放。

  把世俗的目光,伦常的禁忌,道德的怯懦一股脑的丢到九霄云外,跟世间最俊美的男子,最坚挺的鸡巴,以最骚浪撩人的姿势合二为一,仅仅……注意,是仅仅为了骚穴穴被干透,被灌满,被爽翻!

  是的,她做到了!

  不管是勾搭失恋的前学生会主席,偷钻进有妇之夫的书房,还是把一群小鲜肉拉进传奇中的家属楼,从她放浪纵情的笑声里,那无比干净纯粹的快乐,把人伦抛却九霄云外的刺激,都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可是,能做到这些,仅仅拥有一副喜欲妖娆的身子就够了么?

  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声音很好听,醒目的眉眼间,笑意腼腆,就是勾引陌生女人的动作稍显轻佻。

  实在是太年轻了,跟这样的小孩子做爱,除了那股子没完没了的劲头儿之外,还能有什么趣儿?

  还好,她叫了三个……

  对呀!她叫了三个,一气儿就来上三个,轮番上阵!

  这真的,可以么?

  如此简单粗暴,如此放浪形骸,如此……不顾颜面的作践自己,只是为了体验高潮迭起的极限?

  坐在许博的副驾驶上,早已不是池中之物的婧主子还是陷入了暗流涌动的沉默,心头压抑不住的慌乱和无法言说的悸动越来越不可捉摸。

  “……我们去参加了一个聚会……”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知道她有个摩托车队么……嘿嘿……你猜的没错,他们的钥匙游戏里只有一个女主角……”

  耳边回荡着陈志南的男中音,眼前晃动的却是野兽摩托车的惊魂现场。

  酒池肉林的大厅,荒诞残忍的游戏,她亲眼见过。那么他所谓的聚会,又会是什么样子?高校长是否也在场,或者,他本来就是聚会的东道?

  还有莫黎,二十几个人的车队,白天荒烟大漠的长途奔袭,晚上却翻起了牌子……遇到旅店落脚还好,如果露宿在野外,又忍不住要抱团取暖……天呐!

  祁婧不敢再往下想,只把心力禁锢在当事人的身体里。

  毋庸置疑,那是兽欲的释放,人伦的挑战,不管不顾,无法无天。

  在跟着许博尝试深渊探索的最初,她就告诫过自己,一定不能沦为欲望的奴隶,人尽可夫的交配工具,永远做自己内心和身体的主人。甚至,曾经拿朵朵对过往的不堪回首警示自己。

  小毛是个招人喜欢的小伙子,少年老成,知道进退深浅,她很喜欢他收放自如的力量。

  陈志南是个既遵守原则又独具魅力的男人,光是他身上的味道就令人着迷,遑论还是个情种。

  还有可爱的大猩猩。应该称赞他成熟稳健还是感叹其天真质朴呢?总之,他是个懂礼貌的谦谦君子,怎样看待其实都没关系,长了个犀牛角般的大家伙才是人间正道!

  在这些男人身下嬉笑怒骂婉转承欢,享受一个女人最纯粹的快乐,她是心安理得的。因为每个人在进入身体的同时,都不同程度的走进了她的心。

  她相信,女人不该滥情,但绝不能不懂情,不用情。

  放纵终有代价。欲望之火,只应被有情人点燃,并且要时时警醒,处处小心,不然,就是丧失人性的堕落,落入真正的无底深渊!

  然而,时至今日,听过见过的许太太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小马过河的困局。明明蹄子已经打湿了,却仍牢记松鼠妈妈的警告,望着哗啦啦奔流的溪水,站在岸上不敢下去呢?

  俗话说的没错,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可是,莫黎姐的猛男车队有待考察,林老师的师生聚会却近在眼前,她游得那样欢快,那样自如,甚至于放浪之中不失天真优雅,怎么也不像即将溺水的样子啊!

  “还没缓过来呢?小脸儿红扑扑的。”

  似乎发觉爱妻一直没吭声,许博好奇的目光扫了过来。祁婧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发烫,蚊子似的回了声:“哪儿有……跟谁没见过似的。”

  余光瞥见男人嘴角的坏笑,祁婧猛然间想起了另一个人。

  虽然只是听男人讲述,从未亲眼瞧见,可若论作践自己玩儿刺激,她绝对生平仅见,当得上坏女人的翘楚。

  “你可是早就试过一对三的人,当然见怪不怪了。”

  阴阳怪气儿的给男人补上一刀,许太太银牙暗咬着的名字,当然是欧阳洁。就在刚刚,校园长廊的尽头,这个奇葩男人还在厚颜无耻的暗示她——咱们两家……

  那档子事儿两个人手就足够嗨皮到抽筋拔骨了,为什么偏要把另一个人拉进来?拉一个还不够,还要性别平衡,交换资源,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刺激么?

  可这个过分刺激的主意最开始可不是奇葩男人想到的。

  没错,是自己……原来,淫冶成性的自己早就不知不觉的踏进河里,不知深浅的排兵布阵了,居然还TM在这儿小鹿乱撞患得患失!

  都是那副过分撩人的身子惹的祸!

  蓦然回首,看见男人恰好转过的脸,居然一点儿辩白的意思都没有,许太太嘟了嘟嘴,压着怦然的心跳,故作矜持的笑了起来——

  “好在……还有他呢!”

  …………

  走进办公室,祁婧的脚步说不清是急促还是轻盈。送她来公司的路上,许博把晓晴意外小产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情的转变的确有些突然,但无论如何,孩子没了,对唐卉来说等于排除了一颗定时炸弹。只要她还没把唐叔叔的丑事捅出去,危机就可以暂且控制在有限范围内,以待寻求破坏性更小的解决之道。

  迟到的婧主子,仍然在原本安静的格子间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她尽量低调的跟经过的几个同事微笑点头,顺便瞥了一眼工位上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岳寒,唯独不见平时最活跃积极的秦爷,隐隐觉出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自己的办公室被百叶窗挡得严严实实,而透过玻璃隔断,可以清楚的看到“唐总理”那边呈品字形坐着四个人。唐卉和洛小勇面朝外,正跟另外两人聊着什么。

  陌生人的背影都很年轻,西装笔挺,正襟危坐,应该是前来洽谈业务的。

  祁婧看唐卉的神情气色都不错,心下稍安。在自家门口站定,正犹豫要不要过去,顺着百叶窗之间的缝隙一瞥,居然有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乌柔发亮的黑长直垂落双鬓,挡住了整个面庞,但仅凭身形服色,也能一眼认出,正是咱们愁肠百结的可依姑娘。

  看到秦爷的同时,祁婧心头一亮,再次朝唐卉那边望去。其中黑色的卷发一下吸住了她的目光。

  那不是萧桐么?他怎么不但找上门来,还跟唐老总友好洽谈上了?怪不得这丫头偃旗息鼓画地为牢呢!

  昨天吃饭时某人口不择言的合作邀请重回心头,祁婧不老厚道的笑了起来。看来,只要跟秦爷交过手的都不是善与之辈啊!

  推门进了自己办公室,把包随意往桌上一搁,祁副总单刀直入:“人都招来了,躲起来有用么?”

  “不然呢,夹道欢迎么?”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祁婧把身体尽量舒服的放进沙发。

  “作风?”秦爷大眼睛一翻,鼻子眼儿里发出轻哼,“工作作风还是生活作风啊?有些人的作风才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有些人”……

  “我们”……

  完全没想到这丫头已经四面楚歌了嘴巴上还这么犀利,就好像昨晚的粥锅里她自己没伸过勺子似的。祁婧正要反击,看女孩落落寡欢的小模样,忽然涌起好生之德,只是故作高深的望着她笑而不语。

  “怎么着婧小主,一晚上都没想好怎么给公众一个交代啊?”

  可依似乎对她的反应颇感意外,却红口白牙的不依不饶:“听我句劝,痛改前非的良家人设根本不适合你。你呀!天生就是个偷跑出宫祸国殃民的大奶妖精!这一天天装的,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诶呀!我……”

  祁婧吊着嗓门儿叫唤,心里骂的却是自己。明知道人家气儿不顺,没事儿戳什么火药桶?连药捻儿都是亲自递上去的,被炸死也TM活该。

  不过,点都点了,看那架势也得奉陪到底了,弓马娴熟的发起反击:“哼哼!我祸国殃民?我祸祸的可是个单身贵族,不光你情我愿,还有……还有官方授权呢!可不像有些人,偷偷摸摸,心惊胆战的。”

  一听“官方授权”,秦爷差点儿给气乐了。小脸儿迅速升起一抹红晕,目光却依旧凌厉:“看把你张狂的,还官方授权!有官方授权,你怎么不上新闻联播啊?”

  “我呸!咯咯咯……你妹的……你大爷才上新闻联播呢!”

  祁婧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笑翻在沙发里,“你们……咯咯咯……你们全家都上新闻联播,咯咯咯咯……”

  可依似乎没想到掷地有声的回怼搞笑效果如此之好,一个憋不住也跟着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眉头凝聚的郁闷立时被驱散大半,一个接一个的白眼发射出去都没能恢复气场。

  好半天,祁婧才把气儿喘匀,抹了把笑出的眼泪,望着女孩儿绵里藏针的问了句:“昨天是他送你回去的?”

  可依稍显勉强的低眉浅笑被问得浓睫一颤,脸上的云霞肉眼可见的升腾起来,眸光一转,措辞暗藏玄机:“你的授权名单里,不会还有个姓岳的吧?”

  平时姐妹俩斗法,岳寒就经常躺枪,有心无意的话赶话都是为了痛快嘴儿,可这会子提起他,祁婧心头倏紧。

  眼下这丫头正站在岔路口上,昨晚的荒唐尚可理解为一种彷徨无措之间的特殊发泄,自己之所以故意拿来打趣儿,也是打着纾解引导的主意,不至为妇道所累错打了算盘。

  然而,她主动把岳寒牵扯进来,难道是怀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么?

  祁婧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海棠。那个没心没肺的是以为男人也玩儿一次出轨大家就扯平了。

  那么眼下这位呢?不会也要自己帮个小忙吧?这个忙一帮,岳寒自然不好意思纠缠,她也就不用再犹豫不决了……

  这一捉摸,许太太再次狠狠的骂了自己一次。怪不得被吐槽撑不起良家人设,满肚子的男盗女娼,都把自己当什么了?

  见祁婧没立马接茬儿,可依洞若观火似的微微一笑:“我知道,他一直喜欢你,惦记着你,你也……可以放心,如果名单上真有,我无所谓的。”

  这么开诚布公,确实有点儿不给妖孽留面子了。

  祁妖孽脸上阵阵发烧,奋力撑持着姐姐的体面:“真无所谓啊?真无所谓,你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劲儿啊?良人就在对门儿呢!”

  顺着婧姐姐的目光,可依也望了一眼放落百叶窗的玻璃门,回眸时笑意越发难描难绘:“姐……你误会了。我是不可能再接受他的。”

  “武器霸气刘三吾妖气?”意外立时写在了许太太脸上。

  “不为什么,就是不可能了。”可依的视线低落下去。

  捕捉到女孩声音里波澜不兴的决绝,祁婧再次想起昨天的那句“时间可没法倒流”,忽然心有所悟。

  原来她已经……那干嘛要提岳寒呢?难道……昨晚有人给她开窍了?这对狗男女,进展可够快的,可许先生为什么一点口风都没透呢?

  这几个神魂颠倒的日日夜夜,淫乱的念头几乎要把婧主子的脑细胞占满了,脸皮也被烧掉了好几层,可在这位朝夕相对的小姐妹面前,她终究无法完全放下矜持,顺着话头干巴巴的出声询问:

  “那你……”

  “姐……”

  刚说了两个字,可依就打断了她。眼神中本应惹人心疼的幽怨竟已明澈静朗——或许,那本就是婧姐姐的主观臆想。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不服你,不肯承认你比我强,但是有一条,我服。”

  “什么?”婧主子好奇中不无挑衅的斜着眼睛看她。

  “你有一个好男人!”

  “切!”嘴上明显不屑,祁婧心里却情不自禁的趟过一条快乐的小河。

  可依把婧姐姐的小人得志尽收眼底,不紧不慢的继续爆料:“你生淘淘那天晚上,姐夫就把你们以前的事告诉我了。”

  “啊?”

  祁婧花容失色,刚刚还引以为荣的那个家伙,瞬间就成了批斗对象,可是,转念一想,即便释然。

  知道那段黑历史的人已经不在少数。岳寒是她未婚夫,就算许博不说,这种事早早晚晚也会混在枕边风里吹漏了馅儿。再说了,现在的许太太早已不是当初的祁红杏,索性管理好面部表情,迅速恢复了该死的端庄。

  “这种事,岳寒是一定不会说的……”

  可依再次精准的揪住了婧姐姐的小心思,神色却一本正经起来:“一个男人,明知道孩子是野男人的还要欢欢喜喜的养。他如果不傻,那一定就是伟大!”

  “……”这道选择题,许太太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依不等她说话,罕有的露出小女儿情态,双眸亮晶晶的泛起了桃花:“姐!你有一个这样有担当的男人,我真的羡慕死了。”

  “所以你昨天……”祁婧忽然接上了刚才的思路,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其实,不止昨天。”可依眨了眨眼。

  “什么?”

  “嘻嘻,我们还……约了以后!”

  “沃去……”

  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许太太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可依的小小恶作剧大获成功,眼睛里喷射着得意洋洋的火苗,目光却从祁婧的脸上一扫而过,低下头红着小脸继续说:

  “本来,不急着告诉你……不过,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儿,你是我最亲的姐们儿,有什么话我都想跟你说!”

  这两句说得情真意切贴心暖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驱散了某人心头那点装模作样的尴尬。祁婧拉了把椅子坐在办公桌的侧面,跟女孩大幅拉近了距离:

  “好吧!看在你又是亲又是服的份儿上,有什么话,说吧!”

  可依把小拇指上的随缘戒脱下来,在手里摆弄着:

  “我爱萧桐,很爱很爱。我曾经一心一意的相信,这辈子,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谁反对都没用。大学四年,我无比珍惜跟他在一起做的任何事,包括我的身体……我只能给他,并且为此感到骄傲。”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不要我。当时,我觉得全世界都没了意义,包括我自己。本来只能属于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垃圾,连喘口气的欲望都没了。”

  “于是,我随便抓了个男人……老罗,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们都很亲……可是根本没用,我既没找回被人爱着的感觉,也没收获报复一个人的快感……”

  说到这儿,可依自嘲似的哼了一声:“男人跟男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个屁!”祁婧正听她凄切缠绵,完全没防备,忍不住出口成脏,“你能不能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那好吧!陈志南的部分我就跳过了……”可依不老着调的撇了撇嘴,“你说的也没错……我那会儿就是病没好利索,想拿他当个顶药……到了儿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是差点儿被人家当便宜给占了吧?”祁婧一针见血。

  可依娇嗔着横了她一眼,找补了一句:“怎么说,他也算是个精品好男人吧?不然,凭秦爷我的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这一条,祁婧必须点头,“那岳寒呢?”

  “别急嘛!就说到他了。”

  可依玩儿着手里的戒指朝岳寒工位的方向精准的瞥了一眼,“怎么说呢?他其实挺闷的,有时候连个笑话都讲不好……我经常怀疑,他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跟他在一起,最让人感觉舒服的地方就是,他会一直在那儿,不远不近的……既温柔又好像漫不经心的注视着你,不会轻易打扰,你也不用担心他会离开。”

  “哇哦——”祁婧轻轻的叹息出声。

  “哇你妹呀哇!你TM不装花痴会月经不调啊!”秦爷老脸通红。

  “咯咯……这不是配合你抒情呢么?老半天说不到正题,我怕读者太闷!”婧主子笑得花枝乱颤乾坤颠倒,“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跟他在一起了呗!”可依姑娘没好气的回答,“你不是刚喝了订婚酒么?”

  “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说到关节处,秦爷的口气反而期期艾艾起来。任何一个有心人都看得出,那个更称心的男人是谁。

  “知道是知道,可我还不太明白。”婧主子完全接过了谈话主导权。

  “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依乖乖提问。

  “你要我陪你去见他……”

  祁婧望了对面办公室一眼,“应该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对不起岳寒吧?既然你不能对不起人家,为什么又跟许博……而且一次还不过瘾……”

  之所以省略了部分关键词,究竟是顾忌着小姑娘脸皮儿薄,还是在意大奶良家所剩无几的矜持,恐怕只有许太太自己才知道。

  本以为有人会大发娇嗔,反唇相讥,谁知秦爷眼眸中仿佛燃起了宁定的烛光,不但并未形容失态,反而转过脸庞神情古怪的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给他了……”

  似乎对措辞并不满意,可依皱眉摇头,努力的做着进一步解释:“当时也不是他……我也……不管怎么说吧,我没觉得自己对不起岳寒……”

  “哦?”婧主子瞪大了眼睛。

  “这回意外了吧?”

  可依像秦爷那样瞥了一眼祁婧,继续把玩着戒指:“我从来没说过要为他守身如玉,可事实上,我一直都是那样做的。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有踏实的感觉。可是,昨天我突然好想……”

  漂亮的戒指不停翻转。

  祁婧回想昨晚的荒唐,轻而易举的品咂出所谓“突然好想”的冲动里浸透着怎样的委屈和不甘,或许还藏着一层叛逆和绝望。

  然而,面前的可依姑娘静若处子,恬淡平和。

  “我以为我会愧疚,会觉得羞耻,会伤心欲绝——当然,确实很伤心……我被……另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搂着,躺在沙发上,哭着下了决心的时候——但是,我也很吃惊的发现,根本没有对不起谁的感觉,包括岳寒,萧桐,还有我自己……好像这辈子心里都没那样平静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醒之后,我开始慢慢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去取悦谁,讨好谁,或者对谁宣誓我的忠诚。”

  说完这句话,可依姑娘终于笑了,笑得既明媚又干净。

  祁婧望着她尽扫阴霾的精致笑脸,从那黑漆漆水汪汪的瞳仁里收获了一缕深邃而宁静的亮光,蓦然间,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和喜悦油然而生。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棒啊?”有些人得意之后难免忘形。

  “喂!有你这样自卖自夸的吗?”迅速飙升的血红素把可依的小嗓子都给逼尖了。

  许太太的淫荡撩拨当然不会被声势吓阻:“我有吗?如果体验不佳的话,怎么会有人迫不及待的预约下次呢?”

  “你……你还当真了哈!我那是……说着玩儿的好吗?”可依的声音一下变得黏糊糊的,脸蛋儿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祁婧见她差点儿就被烤熟的窘态,刚刚才被林老师的浪叫洗过的脑子里,怪念头也在四下乱窜,连忙稳住心神,试探着问:

  “纸里可包不住火,你就一点儿都不怕岳寒知道了,会不开心么?”

  可依羞色未退,使劲儿白了婧姐姐一眼,“会让他不开心的那件事,难道不应该是未婚妻跟着旧情人私奔么?”

  “武器霸气刘三吾妖气……”这回轮到祁婧不会了。

  “现在,肯定会不开心的那个人,正在努力成为咱们的大客户呢!”

  可依虽然语带调侃,望向门外的目光却仍依依眺远,“你觉得,他们两个的不开心,谁的更有道理一点?”

  祁婧盯着她端详了半晌,忽然一笑:“什么道理不道理的?道理就是个屁!”话一出口,两人同时笑趴在了桌子上。

  在祁婧心里,可依从来不是个神经大条的莽撞姑娘,她的敏感和脆弱,全藏在了大大咧咧的表象之下,这次能迅速的从感情漩涡之中救出自己,绝对是喜出望外。

  而让婧主子笑得更加颠倒众生的,是这个外表时尚内心保守的小姐妹也“想通了”。

  没错,“我是我自己的”。

  这句话里的真意,正是家里那位奇葩老公一次又一次用行动阐释证明给她看的。

  就拿被二东占便宜这件事来说,他担心过,愤怒过,为了查明真相彻夜未眠,也为了自己受到的伤害而心疼,可他从未埋怨一个字。

  不但不怪罪,还刑讯逼供似的追问大不大爽不爽!

  这就是他给予她的最大尊重。有了这份尊重,才能丧心病狂明目张胆的去享受那些羞死人的自由。

  “唉!秦爷,真不愧是秦爷,仅仅跟那个家伙嗨皮了一晚上就什么都悟了!”

  祁婧眉开眼笑的窃窃吐槽,忍不住去捏可依的脸蛋儿,从她既火辣辣又娇滴滴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心照不宣。

  或许两人以后照样会含沙射影,机锋对阵,可撕破脸皮的顾虑必将不复存在。省下的心力完全可以用在更深一层的较量上。

  相比于鲁莽冲动的海棠姑娘,可依分明更容易读懂女人心曲里的悸动与彷徨,透彻体会藏在骨子里的骚情渴望。在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的妖精修行之路上,有幸跟一位精明爽利,果敢不羁的女孩儿结伴同行,还有比这更让人欢欣鼓舞的么?

  “叮咚——”

  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姐妹俩的亲热。祁婧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姐,你是C大的老师么,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电光火石间,祁婧就意识到短信是谁发的了。

  他们结束了?现在的年轻人节奏可真快啊!叫TM谁姐呢?你也是这么叫她的么?你们这帮……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一串串的问号正往上冒,可依的小脑袋伸了过来。祁婧条件反射般关掉了对话框。

  “小主,您这手机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啊!还跟我躲躲闪闪的?”

  薄荷味儿的抱怨声还未拉完,可依“咦”的一声抢过了手机:“这不是老罗的御用APP么,你手机上怎么也有啊?”

  祁婧被夺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她点开APP,定位和数据一目了然。

  “沃去,这是医大啊!咯咯……嗯!各项指标都还挺正常的嘛!哈哈!”

  “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啊!”祁婧一把抢回手机,描了一眼上面的数据记录才关闭屏幕塞回包里。

  可依眼睛里像是安了一对锋利的钩子,“他居然把这么隐私的信息都对你开放啦!你们都互通有无到什么境界啦?”

  能把一条良家成语双关到这么淫荡的程度,不愧是中文系科班出身的死丫头。由衷叹服的同时,祁婧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的是伊岚的名字。

  这才肝胆相照了没一会儿,就爆这么猛的料?人家还没结婚呢!再说了,逝者为大,真的合适么?

  正踌躇,可依凑上前来:“他肯定跟你讲过梁媛的故事吧?”

  “啊……”祁婧乖乖点头。

  “那……”可依凑得更近,声音也压低了,“他有没有讲过伊岚的故事啊?”

  为了营造二手秘密新鲜热辣的可视效果,婧主子把自己的表演天赋发挥到了极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儿一动不动,确保在零度和一百度之间乱窜的惊诧顺利的流进她澄澈的眼底。

  可依仰起脸儿,笑得有些不自然,却让人感动。

  祁婧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无限的宽容,怀念和爱。她爱她的妈妈,哪怕是个红杏出墙的坏妈妈。

  “那他……知道你早就知道了么?”

  “应该——不知道吧!那时候我还小呢……啊!不许你出卖战友!”

  一根水葱似的食指虚点祁婧的鼻尖儿,终于把她从雕像变回了活人,嫣然一笑:“怎么会呢?咱们俩那——谁跟谁呀!”

  想到那个正在被讨论的大家伙跟两人的关系,婧主子的舌头有点儿打结。与此同时,昨晚跟罗翰讨论过的另一个问题也到了嘴边。

  “你觉得……他们的事……你家老爷子……”

  望着可依姑娘眸子里渐渐亮起的光芒,祁婧仿佛翻开了一个古老却似曾相识的剧本,里面的故事情节开始变得活灵活现,历历在目。

  “你的意思是说……”可依姑娘的脸蛋儿一定是被急速消耗的脑细胞烧红的。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秦老爷子那方面早就出问题了,归雁姐当年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成了你的小后妈,他们其实一直都……不过我听她说,老爷子手术之后,已经恢复了。所以,她准备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咯咯……”

  婧主子的笑声里天真与放浪各占一半,把所有的惊诧和遐想都留在了可依的脸上。

  就在这时,对面的办公室门开了,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

  可依像是刚被惊醒,透过玻璃墙的下半截,闪烁不定的目光追着走在最前面的深驼色西裤,忘了追问更多。

  这就是女人心吧!明明决心了断,一时半刻是不可能放下的。

  不一会儿,唐卉回来了。

  祁婧起身走向房门:“我过去打听一下到底什么业务,你也别在洞里猫着了,该干嘛干嘛吧!”

  可依一把拉住她胳膊:“业务归业务,不许说我认识他。我以后……也不认识他了。”

  晶莹的水光在眼底直打转,红唇抿起的决绝更是我见犹怜。祁婧回过身,双手捧住女孩儿的脸蛋:

  “傻丫头,没准儿人家以后还来呢!你都要躲起来呀?那我们大伙儿还怎么喊你秦爷啊?打起精神!给阿桢姐打个电话,再叫上岳寒,中午咱们回家吃红烧肉好不好?”

  “嗯!”

  安抚好可依,祁婧走进了唐卉的办公室。虽然两天未见,一照面儿,两人已经知道要聊什么事了。

  “谈成了?多大单子?”祁婧老实不客气的坐进了老板椅。

  唐卉站在窗前,一听祁婧没看门见山,仿佛松了口气:“小伙子挺痛快的,多大还要看初步合作的效果,反正婧主子下半年的行头已经搞定了。”

  “武器霸气刘三吾妖气?让他加入我们团队?”

  怕什么来什么。祁婧立时意识到,这小子应该早做了功课,今天这一趟绝非脑子一热瞎打误撞。

  “人家是甲方,就是冲着你婧主子那近千万的粉丝来的。我不可能有钱不赚吧?”唐卉慢慢踱至祁婧身侧。

  祁婧仰头看着她哼笑:“这回你可有失英明哈!那个萧桐不是冲我来的,人家呀,是冲可依来的!那是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啊?我就说么,这单怎么谈得这么顺利呢!”吃惊之余,唐卉更是恍然,自顾自嘟哝着。

  窗外,可依已经神色如常的回到工位上。祁婧转动老板椅,胸有成竹的说:“行了你甭管了,既然谈好了价钱,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我过来是想问问,唐叔叔……”

  唐叔叔的名号就像紧箍咒,刚念了一遍,唐卉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就立马不见了。

  “别提了。我爸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面子比命都重要,我还没说完呢,就开骂了,说我没大没小,开了几天公司就不知道怎么跟长辈说话了。”

  “那……他……承认了吗?”祁婧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紧张和窘迫。

  “不承认呗!”唐卉抱着胳膊走了开去。

  望着她的背影,祁婧幽幽一叹,哪个老爹肯当着亲闺女的面承认自己的丑事呢?况且,还是那样的一个硬汉。

  祁婧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其实,现在承不承认也不那么重要了。昨天晚上,孩子已经没了。”

  “啊!”唐卉猛的回头,愁容更添惊诧,“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婧简略的把许博的讲述又转达了一遍,最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晓晴今天应该还没出院,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这……合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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