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最近真有点吓到我了……」
在我跟媛媛一起上学的路上,她突然低着头,收起了自己往日里的俏皮和笑脸对我幽幽的说道。
「嗯?……怎么了媛媛……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跟馨茹姐姐是不是有别的事情啊?你们看起来好奇怪啊。你昨晚肯定是梦到馨茹姐姐了吧……」
「……是啊……我做了一个有点伤感的梦……」
想起昨晚的梦,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哭的好伤心啊……从来……还没人为了我这么哭过……你跟馨茹姐姐……你们真好……」
「嗯?……媛媛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有点不像你啊。」
我好奇的看着媛媛,她今天似乎有些深沉。
「你做什么梦了?能给我也讲讲吗?」
媛媛抬起头又闪着她的纯真的大眼睛看着我,但是我觉得她这次看起来很认真……
「嗯……我梦见很多年之后馨茹嫁给了别人,但是她过得很不好,她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有点难过……」
「你是梦见她嫁给李成刚了吗?」
「现在回忆的话,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是我感觉应该是他。他做得出来那些事……」
「你跟馨茹姐姐发生的事情,我猜错了是吗?其实你们还有别的事情……」
媛媛认真的看着我。她回来这么久了,总算是认真的看着我说一次话了,可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认真问我的问题,也是我很难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媛媛……其实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我觉得这些事情都不该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我现在根本不能清楚的理解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你不愿意告诉我吗?」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都是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也都是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可是它还是发生了。有些事其实馨茹也不知道的,我也并不想让她知道……我想我还能应付……或者还能忍受……」
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对媛媛说我经受的这些事情,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一辈子隐瞒这些。馨茹并没有见过我被陈友发蹂躏的样子,甚至李成刚也没有见过。
我毕竟还是个男孩,我的人生还很长,我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糟糕的记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与可怜。我甚至宁可像李成刚那样,也不愿用现在这样遭遇博取别人的安慰……
「可是哥哥……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
「我最近其实已经好多了,因为你回来了,你带给家里很多欢笑,妈妈最近也高兴多了。好多事我都快忘了。」
「哥哥……我看到馨茹姐姐的手腕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不知道的……但是现在我猜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媛媛将手插到口袋里,又低下头,语气沉着缓慢的对我说道。
「嗯……我真不知道究竟馨茹还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我现在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了,我甚至都不想挣扎了。只要这一秒我看着馨茹还好好的,我就知道这一秒还不算糟。我没有把握做任何事情,我不敢用馨茹的安危去尝试和冒险。我真的被吓怕了……」
「你指的是李成刚吗?」
「……就算是他吧……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我自找的,本来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糟。媛媛,你要相信我说的,李成刚如同一只疯狗,他随时会狗急跳墙的。他是个孤儿,一无所有。他不懂得珍惜,也不在乎失去。这就是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我们只需要一点耐心,和一些忍耐……如果我当初能少一些愚蠢的冲动和鲁莽,或许现在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你可以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啊,总有人会让他害怕的。」
「他怕不怕,我是不知道,我也没心思管他怕不怕。我只知道我很害怕。他就像是一根针,又细又尖,我抓不住他,但是很容易被他刺穿。李成刚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不会在乎自己的处境和得失。他是那种见不得这世界有美好的那种人。我猜他可能也不怕死,只怕给自己拉的垫背还不够多……」
在我看来李成刚的确是一个毫无信誉,毫无礼法的恶棍。他就像一个浑身是可怕病毒的零号患者,他张牙舞爪的将他身上的病毒肆意传播。人们想要躲避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他的疯狂,更重要的是不愿意被他传染。
我接触李成刚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深深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感染力。那是一种可以把人拖入深渊的引力。这种东西并不是直接对人造成杀伤的,它的危害要取决于一个人对待美好事物的坚持程度。倘若真的愿意接受他的价值观,那其实它就算不上是什么伤害了,反而可能是一种极大的享受。真正折磨人的是他带给你的恶的快感与自己心中不肯放弃的善的美好之间的冲突和矛盾。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
「那……那你们可以一起离开他……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
「哎……我也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可是离开是需要理由的,这个理由不是我一个人被说服就可以行得通的。我们毕竟还是孩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真的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话,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勇气让自己如此透明。一个区区校园只因为馨茹的来去就可以闹得人声鼎沸,何况是这个社会呢。哪有人真的可以做一个光着屁股的透明人呢,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了解这个问题啊。可是我非常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至少现在我们还勉强有勇气好好生活,可如果真的揭开帷幕,这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全部寄托于别人的脸色。那些不能感同身受的人,怎么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我们着想呢……」
我不能告诉媛媛我真的经历了什么,这样的经历也会颠覆媛媛的世界观的。
无论她现在对这世界是什么看法,哪怕她脑子里充满了不负责任的情爱,那也不过只是一种疯狂地放纵。至少不至于是对人性的扭曲和颠覆。
我以前看到新闻上那些男童被成年人猥亵,有些孩子甚至长期被教会的神父凌辱。他们的自由大多都是来自于被动的解救。他们都很难设法自救。以前我也很不理解这一点,我认为他们完全可以寻求更多的帮助,可是事实是他们很少有人这么做。我现在也已经亲身感受了这种遭遇,我终于也能体会这种进退两难的滋味。
「哥哥……我真有点不认识你了……你看上去跟很多同龄孩子都不一样啊」
「以前我其实真的很想让自己看起来特殊一点,可是现在我倒真希望自己能普通一点……」
「哥哥你不要难过了……你不想告诉我,我不会追问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哥哥,我也相信你跟馨茹姐姐你们会幸福的在一起的……」
我看着媛媛发亮的眼睛,我的心真的得到了很大的安慰,我想这就是家人的爱吧……
……
我到学校之后找到二弟,仔细的询问了一遍昨晚的详情。他对我说:
「昨晚馨茹回家之后没多久就从楼上下来了,她手里提着行李箱,明显是要出远门的意思啊。她身边没有人跟着,楼里也没人出来送她,就只有她一个人。李成刚在她们小区不远的街边停车等她。」
「李成刚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她接走也没人管吗?」
「没有啊,他们俩走的很自然啊。有些话……局长我说了你别骂我,那一刹那,我还真觉得他们有点般配,他们俩看起来比咱们成熟,而且他们长得也是情侣身高。旁边的人看见了也只是羡慕啊。如果昨晚李成刚的形象换成了你,那可就……」
「……馨茹那条丝袜我搞丢了……抱歉了……」
「哎哎……别……我想错了……要是换成您,那简直才算是郎才女貌啊!」
「你去停车场没人发现吧?」
「那不可能,我什么身手啊!」
「嗯……再接再厉吧……」
「那……局长……丝袜的事……」
「我再找找吧……」
「你要是找不到了……那……那我这两条腿可就不听使唤了……」
「你们校统就这样的精神品质吗?」
「那我们也得有立身之本啊……」
「行行行……你忙去吧……我尽全力。」
「那就仰仗您了!」
现在的孩子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这难道就是资本社会的百态民生吗?我以前在国外还老听说国内的社会风气良好,可没想到这比美国更过分。现在真的是离开了一个「利」字,连同学都做不成了……
今天馨茹是跟李成刚分开到学校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说他们现在在一个屋檐下,李成刚不该放弃这种好机会啊。
馨茹来到学校之后立刻又被媛媛缠住了。她们现在真的是情同姐妹,媛媛拉着馨茹从我身旁走过时,馨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我,而媛媛则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想她们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挺不错的,两个女孩在一起,李成刚也不好难为她们,况且馨茹也能跟媛媛说点悄悄话。媛媛她也好回来向我报告。再加上校统局的办事能力,我突然有了一丝丝信心,或许还真能想出点好办法……
不过我感觉李成刚对现在媛媛和馨茹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在意,他自己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也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馨茹。可是我还是不敢轻易地去靠近馨茹她们,因为我真正害怕的还不是李成刚,而是他背后的陈友发……
说起来陈友发真的是离开了有段时间了,陈友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多次不一样的变化。他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很兴奋,我想第一时间就去看看馨茹。可是过了几天之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了一丝空虚失落的感觉。我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天晚上,我的身体居然都有了反映。但是最近馨茹的事情让我也没心思往那些方面上想,所以我都没太在意这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来得越来越明显了。
媛媛来了之后,多少分散了一些我的注意力,我是觉得好受一点了,可是我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逃避而已。其实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解决,我自己和馨茹的处境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善。李成刚固然很可恶,可是好在他并不是完全有恃无恐的。能控制他的人就是陈友发。
所以自从馨茹又回到了学校之后,我其实有点想陈友发了。陈友发除了在床上让我觉得有点怪之外,他也并不算是一个非常混蛋的人,他比李成刚要好很多。
他从来不会侮辱我,也不会用淫荡的话来调戏我,事实上他在床上也是话不多的。
他的这个形象跟他平时真的天差地别。他平时看起来话很多,而且很爱说废话,可是私底下,陈友发几乎不会啰嗦。他能说一句话,就不会啰嗦一长串,他能说一个字,就会省略掉一句话,如果他能用一个手势,那他就连嘴都懒得张开了。
其实在床上他也还算温柔,他也会顾及我的感受,他有时会关切地问我疼不疼或者舒不舒服。每次面对他的关切都让我感觉有些奇怪,我知道自己不该默许这种关系,可是当听到他温柔的话,又看到他那张坚毅的脸,我的心跳居然也会加快几分……
当他不在床上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或者长者,一个有城府,有能量的大人物。他时常若有所思的呆坐着,什么都不干,身体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会好奇的观察他,我也想知道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李成刚这样,我敢大胆的猜测,他想到都是玩弄女人的点子。可是我知道陈友发不会,甚至他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他有时在床上也会看起来若有所思……
陈友发的伪装比他直接带给我的狠辣感觉更让我恐惧,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修炼才能像他那样日复一日的表面一个样子,背地里是另外一个样子,而且还不被人察觉……我想起以前我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字叫非常嫌疑犯,里面有一个看起来有些愚蠢的瘸子,但是没想到他是最后的反派凯撒瑟斯……
在见到陈友发之前,我以为这样的人也就只能是电影中的一个角色,可是没想到陈友发的演技远远比凯文史派西要强的多了,因为他已经把生活融入到他的戏里,或者在他的戏里全是生活。
一想到我也是他故事里的一个角色,而且我的命运并不能自己掌握的时候,我也是非常害怕的。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这个角色也并不难适应。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编剧,更不可能所有人都有能力驾驭这出生活戏。很多人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其他人来掌控,这并不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因为或许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命运比在自己的手里掌控的时候可能活得还要更好些。况且一个真正需要驾驭全局的人必须要考虑其他人的位置和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但当这个重任……
陈友发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生活其实逐渐的在适应,痛苦也在逐渐的消退,相比于李成刚的毫无秩序,毫无信誉,陈友发的存在真的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可以轻易地平衡很多矛盾,他的恩威并施以及他的不怒自威,都能够让一起运转正常。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反而有些期盼他早点回来,我知道他至少能给我保证一些值得等待和值得忍耐的承诺。就像他对我保证绝对不会让馨茹怀孕那样,这一点连李成刚都不敢忤逆。
陈友发告诉馨茹,只要我们毕业了,那么他就会放我们离开,我们也都能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距离我们毕业其实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了,这一年里我们也并非无时无刻的在遭受严重的虐待,所以我们只要稍稍忍耐,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除此之外,所有的其他选择都会伴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以及潜在的沉重代价。
前段时间我们的历史课讲到了宋朝的澶渊之盟。大约在公元1000左右,宋辽两国纷争不断,边界连年杀伐。可是北宋精于治国,却疏于武备。而辽国大多是荒蛮武夫,能征善战。所以北宋屡屡不敌,战局不利。而辽国其实也不过是需要绢帛钱粮。他们若果真占据北宋领土,其实也未必能够详加治理。
于是宋辽两国在多次纠缠之后订立和约:辽宋约为兄弟之国,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宋辽以白沟河为边界。因澶州在宋朝亦称澶渊郡,故史称「澶渊之盟」。
此后宋辽两国百年间不再有大规模的战事,礼尚往来,通使殷勤,双方互使共达三百八十次之多,辽朝边地发生饥荒,宋朝也会派人在边境赈济,宋真宗崩逝消息传来,辽圣宗「集蕃汉大臣举哀,后妃以下皆为沾涕」。
陈友发就如当年蛮横无理的辽国,但是他的诉求不过是我们的肉体。他并不会真的伤害我们,也并不会在精神上虐待我们。正如馨茹所说,我们最宝贵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使我们被迫失身的手段固然可恶,可是我们还要继续往前看啊,我们的生活和人生都要继续,如果只是单纯背负着伤痛,我们连每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愿意与陈友发缔结这样的「澶渊之盟」。我们用短暂的献身换取以后的自由。
当然我要吸取过去北宋的教训,我也必须留有一些后备方案,我必须保证他能够信守承诺……
至于对李成刚,我就更希望陈友发能在这了。当陈友发还在的时候,李成刚对我都会多几分客气,而对馨茹,他也绝不敢肆意妄为。我甚至可以讨好陈友发,在合适的时机我可以求他对馨茹网开一面。如果馨茹能够平安健康,我就算日夜服侍陈友发我也不会感到难受。
有一回陈友发在八楼与我亲热之后,他带我到了三楼的洗浴中心,我帮他搓洗了一下身体,他对我很满意,也可能他那天的心情特别好。他亲自陪我吃了一顿饭,而且所有的菜都是他亲自点的。从那天开始我明显感觉到会所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连门口的保镖都对我多了几分敬意。我必须说,这种感觉让我有些诚惶诚恐……
其实我也很难去消化这种滋味,在陪同陈友发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感受他对我另类的「宠爱」。我心底里知道我不能对陈友发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因为这是非常可怕的。可是我又知道,这种真正的感情又恰恰是他特别需要的。我可以满足他的这些需求,而且让他很舒适,可我却不能真的用感情。陈友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也真的表现的颇为自然。
只不过我不能自欺欺人。因为我分明是真的有些感激他……
从那一次之后,我也明显感觉到了李成刚对我态度的变化,他与其他们人完全不同,他并没有更加高看我一眼,反而总是想要处处为难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我很熟悉,但是却很不符合他风格的东西,那就是妒忌。
我后来仔细的想了一下,这在李成刚的身上或许也不难理解。他称呼陈友发为「干爹」。而他自己从小无父无母。他在福利署长大,他的成长环境我只能猜测一二,但是就是这一二分的了解也足够解释李成刚对于父爱的渴求。我跟陈友发的交集还不深,我尚且能感受到他作为一个强大男人带给我的那种威严和可靠地感觉,更何况是与他已经相识相交数年的李成刚呢。
我第一次见到李成刚和陈友发在一起的那个场景,我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李成刚那种恭顺和敬畏。他不是单纯的因为恐惧产生的战栗,而是发自肺腑的那种服从和崇拜。或许在李成刚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还算是个人,甚至是神。那就是陈友发。
李成刚的工作本来可以让他体会到很多有趣,有快感的事情。可是我在他脸上见过的最满足的表情,并不是他在床上,或者在女人的屁股上,或者在他的奥迪汽车里。而是在陈友发对他说「做得好」的时候……
陈友发对他的认可超越了他所有的价值认同。我原以为他是一个绝对为自己而活的人,但是我错了,他是可以为陈友发赴汤蹈火的。可能这就是陈友发的某种领袖的气质和魅力吧。而且如果真的说陈友发是李成刚的再生父母,这也毫不夸张。李成刚的一切都是陈友发给他的,这也就意味着,陈友发随时也都可以收回……
……
我希望陈友发能收回给他的这些东西,我希望陈友发可以遗弃李成刚,我知道这会生成一些代价,比如说李成刚对我的嫉妒……
看来我隐藏的还是不够深,以这两天李成刚的表现来看,我有理由判断,李成刚产察觉到了我的殷勤。不管他是否是故意而为,他都已经盯上我了……
李成刚几乎是我与陈友发之间唯一的不安因素。是他让陈友发发现了我,也是他安排了对我的陷阱,也是他挑唆了馨茹为我的付出,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李成刚。我对陈友发当然有恨意,可是我更恨李成刚。他从很早之前就像一条狗一样为了谄媚自己的主人,而完全不顾及他人的幸福……我的付出,以及馨茹的付出。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为了一句「你做得好」……而已……
这样的人完全无耻卑鄙到了极点,我绝不能原谅他,他是这一切痛苦的源头。
而且他让我们的牺牲如此廉价。
我也想让他试试这样的滋味。让他感受一下他所有的忠心和付出都不过是换来了一两块骨头……
我希望能由陈友发亲自料理李成刚,让他的主人,让他崇拜的对象,让他的再生父母……
李成刚必须不断地犯错,他必须不断地让陈友发感到失望,他必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陈友发的忍耐。我知道陈友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常人当然不可能看到陈友发真实的表情,可是有一个却可以轻易看到他所有的喜怒哀乐,这个人就是我……尤其是在床上的我……
馨茹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自从我们掉入这个陷阱,我们就是一体的。我们的挣扎也都是牵绊彼此的。我虽然很痛心,可是也有忍耐的理由。馨茹是一个内心纯洁到绝不会轻易屈服的姑娘。而李成刚也恰恰是一个征服成性的大男子主义者。他一定会对馨茹感兴趣的。他一定会一直不停的折磨馨茹,因为他从未在这个问题上失败过……他渴望征服带来的满足感……
可是我对馨茹也有绝对的信心,馨茹一定能够坚持下去,这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坚贞不二,我只会选择馨茹。她绝不会妥协,绝不会服软。她会一直在内心抵抗李成刚对她的掠夺和侵害。我相信李成刚会越来越着急,会越来越焦躁……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世界上最优秀的王牌飞行员都是来自于德国空军。德国空军中有一个击落敌机世界第一的高手,他是这样形容自己的战斗能力的:
我并非是技术最高超的飞行员,我也不是天赋异禀的飞行奇才。我的胜利只是来自于比别人多了一分耐心。我绝不会轻易挑战飞机发动机的性能,那些最华丽的飞行技巧,是对战机的极大不尊重。我的很多战友不是死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反而是死在了自己高超的飞行技巧上。永远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辅之以充分的耐心,这就能够一击命中!
甚至当你发现敌人的技术比你更高超的时候,你也无需慌张,因为你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你就可以消磨他的意志,打击他的好胜心,蚕食他的理智。最终他将会把自己击落,你甚至无需开火……
我自己并非拥有这般高超水平的王牌飞行员,我既没有他那样的技术,也没有他那样的耐心,但是有一个人却当之无愧。那就是馨茹……
馨茹样样事情都出类拔萃,她的才智和她的能力都是绝对的佼佼者,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忍品质。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战机飞行员的话,她的缠斗技术将会冠绝长空。如果双方都没有弹药,馨茹只会做两件事,第一,耗光对方的燃油。第二,与敌机同归于尽……
所以对我而言最重要并非真的担忧馨茹的能力和她的对手,真正能伤害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这几乎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地方,我绝不愿意馨茹用自己的陨灭来换取无谓的胜利……
只要馨茹有坚定的活下去的信念,那么她就是不可战胜的。而我也可以给李成刚补上最后的一刀!
可是现在媛媛出现了,她让我多少有些慌乱。我现在已经完全不了解她了,而她也完全不了解我了。她不知道我们真正发生了什么,她当然不认识陈友发,她也不了解李成刚。陈友发对媛媛应该不会为难。只要我不激怒陈友发,那么媛媛应该是安全的。可是李成刚就难说了。
如果媛媛陷在里面,那么她就不可能像馨茹那样有足够的定力。她会做出很多让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事情。陈友发一定不会喜欢这种动荡。如果这一点被李成刚抓住,那我们都真的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了……
……
我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思考所有的事情,这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
「刘志?……你……你快点来会所这里……」
「馨茹!……你……你在哪?」
「我在会所……我……你来了我再跟你解释吧……但是你现在快点过来……因为……媛媛来了……」
「什么?……她……她怎么会去会所的呢?」
「放学之后……媛媛跟着我跟李成刚……她就……就偷偷的上来了……她刚上楼,李成刚就发现了她,把她带到了套房里……李成刚现在有事出去了,我把媛媛藏到我的房间里了,我这是偷偷出来给你打的电话,你快来把她接走,我……我劝不动她……」
「你……馨茹……你先照顾好自己……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赶过去!」
我挂断电话之后就火速出门向着花满楼赶去。我只能跟妈妈说是去同学家里接媛媛,妈妈高兴地说我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我有点哭笑不得。妈妈对媛媛现在开放的社交生活,甚至整体上是赞许的,她甚至让媛媛多带着我跟同学们一起和睦相处。妈妈总是说我显得有点独来独往了,本来有馨茹,她很高兴,可是馨茹与我分手后,她一直劝我要多跟别的朋友一起交流。甚至她想要我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有几次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我一想到妈妈在家里做好饭等着我,我就特别不想跟别人分享与妈妈共处的时光。我非常肯定在别的男人眼睛里,妈妈绝对是一个比馨茹还要惹眼的美人……
没想到我正在心里嘀咕着媛媛,她就果然出事了,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她毕竟还是知道的太少了,她毕竟想不到这个圈子的水究竟有多深。她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她以为我只是危言耸听,她以为这只不过是同学刺激的课余生活……
我不知道媛媛到底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性生活放浪,可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我也绝不能让她趟进这淌浑水。首先这对她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很难评估李成刚会对她怎么样。而且她一旦在会所里露面了,一旦有会所里的其他需要陈友发兼顾的重要人物看上了媛媛,那么陈友发是一定不会姑息她的……
其次媛媛搅进来对我的计划也是大为不利的。本来只需保证馨茹的安危不会出问题,那么馨茹就一定可以给李成刚制造源源不断的麻烦。但是现在如果媛媛被李成刚抓住,甚至被他利用,那么有麻烦的就不再是李成刚了,而是会变成我。
因为我不能对媛媛坐视不管啊,她究竟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也是难以预料的啊。
相比于馨茹,媛媛是一个极难揣摩的不定因素啊。
被陈友发「疼爱」的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我可以在会所里随意进出。这个会所的等级制度是非常森严的,因为陈友发给我的特权,我在八楼的房间连李成刚都不能进入。我能在八楼出入,就意味着我基本可以通行花满楼。
昨天当我知道馨茹搬到会所的时候,虽然我有几分惊讶,但是这也并不是非常出乎意料的。我冷静的考虑,甚至馨茹在会所,也有它的一部分好处。至少馨茹的生活会更隐秘一些,如果她是住在家里,反而会有牵扯到其他人的风险。等我跟陈友发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我可以求陈友发安排馨茹住到我在八楼的房间,这样馨茹会越来越安全……
馨茹电话里说的是套房,我想一定是七楼的那个房间,我猜测那个房间是黄秘书包下的,他看起来是最喜欢馨茹的人,这个人虽然恶心,但是相比于李成刚这样的人,他还算不上是可怕。他的要求都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馨茹想要安抚他是轻而易举的……
我一冲出电梯门,我就看到了在廊厅里踱步的馨茹……
「刘志!……你快跟我来!……」
馨茹着急的跑上前,拉住我的手就带我往前走……我紧紧地握着她柔软的手……她的手心因为着急有些湿湿的……
「馨茹你……你先慢点……我们……我们要冷静!……我想趁现在跟你说几句话!」
馨茹转过头看我,她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可是她还是那么动人……
「馨茹我要知道几个重要的问题,你……你是不是搬到这里来住了?是谁让你搬过来的?你搬过来住,你的家里人不会起疑吗?」
我不停顿的快速把问题说给馨茹,馨茹转头充满爱意的看了我一眼,她知道我很关心她……
「是那个黄秘书要我搬来的……他并不常来……我不想他们到学校或者家里打扰我……我也不想别人总是看到我跟他们这些人在一起……所以我自己也同意搬过来……反正都无法避免……这样反而还踏实点……」
「那馨茹你爸妈怎么办呢?」
馨茹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已经红了……
「刘志……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只有你……」
馨茹一下扑到我身上……抱住了我……我有点……有点欣喜若狂……
我紧紧抱着馨茹,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我抚摸着她的后背,我感受着她的体温,这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这是我永远不能舍弃的人啊……
我将馨茹带到一侧无人的地方,我需要先跟馨茹达成共识,我必须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馨茹……你听我说,我知道怎么办……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拯救我们两个,馨茹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我会永远爱你的,我不在乎任何事,只求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为了我……好吗?」
我虽然心里很激动,但是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馨茹用泪眼深情的看着我,我的心更加坚定了……
「嗯……我……我会为了你好好活着的……」
听到馨茹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馨茹你没告诉我你现在是如何隐瞒家里的呢?」
「我爸爸从不回家的……他……他在外面有别的孩子……连妈妈都不知道他有几个孩子……甚至有几个家庭……妈妈从小就很不喜欢我……妈妈一直觉得是为了爸爸才生下我的……她觉得我是属于爸爸的……但不是她的……她从小就没有过问过我一次……她甚至对着爸爸大吼……如果不是为了怀我……她……她已经是高级合伙人了……」
「爸爸……他还是会关心我的……但是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太多了……如果我不给他打电话……他都记不得我的生日的……」
「馨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