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了蒋悦悦的近况,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卧室。
妈妈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朝我哼了一声,发泄着她的不满。
没办法,这次月考的成绩,比上次下降了不少,妈妈有些不高兴了。
饭桌上,我没敢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只顾闷头干饭。
饭后,我刚准备回屋学习,妈妈就把我给叫住了,指了指沙发斜侧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妈,怎么了?”我规矩坐下,小声问询。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妈妈怀里抱着抱枕,身子有些随意的靠在沙发上,可能是刚刚吃饱饭的缘故,妈妈有些放松,处处透露着慵懒的风情。
我抬头瞧了妈妈一眼,回道:“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成绩都下降了,你自己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撇了撇嘴:“那我干着急也没用啊。”
妈妈冷哼一声:“你是不着急吗?我看你是着急错方向了。”
我……我没话说。
妈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还想着蒋悦悦呢?”
闻言,我沉默着摇了摇头。
“哼~”妈妈嗤笑一声,说道:“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每天就想着那么点事,人家悦悦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呢?就你这样子下去,别说和人家考一个学校了,考个大学你都费劲。”
我……
我明白这是妈妈的激将法,想拿这个来激我好好学习,我也懒得反驳。
于是,我继续沉默。
见我没什么反应,妈妈有些恼怒了,抱枕一扔,喝道:“说话,哑巴了?”
“您让我说什么啊?再说,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我嘟囔道。
“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上次月考,成绩下滑那么多,因为什么?自己就不反思吗?”妈妈的语气有些急,也是因为我的成绩上火。
我叹息一声,只好说道:“妈,我真没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会好好好学习的,您放心吧。”
妈妈盯着我瞧了一会,也不再逼问了。
安静下来,突然没了话可讲,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加班多了,晚上时常回来的晚,家里就我和妈妈孤男寡女两个人,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聊了。
毕竟我对妈妈做过那样的事情,妈妈也防备着我,关系显得很微妙。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经很老实了,但已经存在的事实,就摆在我和妈妈面前。
这时,妈妈干咳一声,打开了电视,并瞅了我一眼,说:“还坐着做什么?回屋学习去啊。”
“哦。”我起身回了卧室。
最近,妈妈找我谈话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和蒋悦悦的事情,担心我在学习方面受到影响,想着开导开导我。
其实,不用妈妈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也明白。
我不能辜负妈妈的期望,也不能让蒋悦悦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的将精力投入到了学习当中,发愤图强,每天晚上都要复习到夜深人静,才躺下休息。
我的这些改变,妈妈都看在眼里,平常对我的态度也比以往温和了些。
这天晚上,依旧是我和妈妈两个人。
我只管闷头吃饭,妈妈一边吃饭,还一边关心几句我的学习问题,同时,还不忘关注新闻。
电视机里通报着吕州市最近的疫情情况,还登上央视新闻了。
看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目前,吕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关于不明肺炎救治工作,同时G卫健委专家组已抵达吕州,展开相关检测核实工作。”
“当前,吕州市市委市政府作出重要批示……”
听到电视里的新闻,我皱皱眉,索性放下筷子,也看了起来。
“吕州市卫健委对吕州市不明肺炎疫情情况作出通报……”
这时,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手机上,看到的新闻短讯,好像就是和这个不明肺炎相关的新闻,只是那天我也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好像又严重了啊。
我忍不住对妈妈问道:“妈,你说这个什么肺炎,不会传染吧?”
妈妈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新闻,说道:“你不是看新闻了吗,没有出现人传人现象。”
我小声反驳 :“那也不说不准,万一有传染性了,多可怕。”
“乌鸦嘴!给我闭上!”
我又小声嘀咕:“我这不也是担心着急吗?你看电视里那些人,穿着防护服,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还不可怕啊?”
妈妈一摔筷子,凤眼一瞪,没好气道:“真有事了还有国家呢,用得着你着急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比什么都强。”
“我爸不是医生嘛,我着急还有错了。”我委屈,又说:“要不您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一下。”
妈妈闻言,急了,一拍桌子:“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我撇撇嘴不说话了,心里不以为然。
哼,把在课堂上的作风都带家里来了,自从当了班主任以后,这脾气比以前还大了。
心里暗暗吐槽几句,起身回卧室学习。
妈妈说的对,相信国家相信政府就对了,我着什么急。
……
第三天周末,爸爸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我打开一看,口罩、消毒液、酒精、防护服……
全部都是医用防护品。
“爸,您怎么买这么多回来?我妈已经买了啊。”我抬头问。
爸爸颓累的坐到沙发上,揉着眉心,道:“多备点,有备无患啊。”
妈妈也从厨房出来了,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大提医用防护品,皱眉道:“有那么严重了?”
爸爸点了点头:“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医院的房间都要快放不下了,每天都有人隔离检查。”
闻言,妈妈眉毛拧得更紧了:“开始传染了?”
“是啊。”爸爸躺在沙发上,有些乏累的闭上了眼睛,忽然又坐起来,看着我和妈妈,叮嘱道:“以后出门,必须要带口罩,知道吗?”
“知道了。”我连忙点点头。
“行了,先吃饭吧。”妈妈转身进了厨房。
……
这天,一整天淅淅沥沥的强降雨,把大地的干燥一扫而尽。
周六晚上,月考结束,我自认为考得还行,心里有底,于是高兴地打了辆的士回家了。
来到家门口,像往常那样敲了两下门,然后站在门口跺着脚等妈妈开门,只是半分钟过去了,竟然没反应。
妈妈还没回来吗?
我又敲了敲门,等了半分钟,还是没反应。
我皱眉掏出钥匙,索性自己打开了门。
客厅一片漆黑,分外寂静,看来妈妈还没回来。
摸黑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放下书包,弯腰去换鞋子。
只是,我一低头,愣住了。
怎么鞋柜外面摆着一双高跟鞋?
这不是妈妈的高跟鞋吗?仔细一看,黑色的斜面上还残留着水滴干枯后的痕迹。
妈妈在家?我疑惑的换上拖鞋,心想:怎么在家也不开灯?也不开门呢?
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要知道,妈妈往常可从来不这样的。
来不及放鞋子进鞋柜了,我连忙就朝妈妈的卧室疾步走去。
一把推开妈妈卧室的门,然后开灯,寻找妈妈的身影。
卧室床上,妈妈蜷缩着身体,把棉被紧紧的裹在身上,微微发抖。
我心里一紧,连忙大步走到床边,把手放在了妈妈的额头上。
触手可及的温度,有些发烫。
爸爸是医生,每天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基本的医学常识,我还是了解的。
妈妈这是感冒发烧了。
我心里一沉,赶忙去找来温度计。
蹲在床边,我小声呼唤:“妈?”只是妈妈紧皱着眉头,双眸紧闭依旧不醒。
我继续呼唤几声,妈妈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尝试着将温度计放入妈妈嘴唇里,可又害怕妈妈无意识中,不小心将水银温度计咬破。
于是,我又尝试着将温度计放到妈妈的腋窝下,可妈妈侧躺的姿势,双臂紧紧的抱在一起,我又犯了难,而且妈妈还穿着纽扣式的白衬衫,双乳把衬衫绷的紧紧的,一点也不好脱。
无奈,我只好摇晃妈妈的身子,嘴边小声喊道:“妈,您醒醒。”同时,我又去找妈妈的手机,准备给爸爸打电话。
这时,“小暖?”妈妈慢慢醒过来,双眸迷糊着睁开了,脸颊潮红,微微发烫,嘴唇还有些干涩。
我蹲在地上,连忙应声:“诶诶,妈。”
妈妈探出一只胳膊,说:“先扶我起来。”
我起身靠在床边,一手托着妈妈的背部,一手撑着妈妈的胳膊,将妈妈扶着坐了起来,又将枕头放在妈妈的身后。
等妈妈坐好后,我把温度计递了过去,温声说道:“妈,我刚才摸了一下,您额头有点发烫,可能是感冒发烧了,来,您先测测体温。”
“是吗。”妈妈靠在床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接住温度计放在一旁,朝我摆了摆手,说:“你先出去,别靠近我。”说着,又拿手遮在了面前。
闻言,我愣了一下,就明白妈妈是在怎么想的了。
无非就是担心自己被传染了,然后再传染给我。
至于肺炎的症状,爸爸早就在家里向我和妈妈普及了一遍,早期症状就是发烧、乏力、咳嗽,更有甚者会腹泻。
我没有理会妈妈刚刚那句话,而是拿过妈妈的手机,准备给爸爸打电话。
放在平常,可能妈妈吃个药出出汗就好了,医院都不需要去;但现在特殊时期,就算不往坏处想,也得防患于未然。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反应,就是先给爸爸打电话。
这时,妈妈趁我不备,忽然一把夺过了手机,又朝外面推了推我,说:“你出去!听见了没!”
我知道妈妈是在担心我,可妈妈越是这样,我越着急,一急之下随口就喊道:“妈!您干嘛啊,您看您都这样了一个人能行吗?您别逞强了好不好?”
可妈妈态度依旧强硬,语气无力却不容置疑道:“你先出去,我自己能行。”
见妈妈如此,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了,妈妈对我的威慑积压长久,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是乖巧听之,不会反抗。
可这次,我……
“妈,您别说了,您撵我我也不出去。”说着,我靠近床边,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手机,然后道:“再说,我已经和您近距离接触了,现在出去也迟了。”
妈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黯然。
我只好再次安慰:“妈,您也别想太多,可能就是简单的感冒发烧而已,您先量量体温。”
说着,我就准备去拖妈妈的衬衫,谁知妈妈连忙躲了躲,语气微弱道:“放嘴里就行。”
“好。”我点了点头,同时用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妈妈靠在床头看着我,从头到尾没有阻拦。
结束了和爸爸的通话,我拔通了120 的电话。
爸爸忙着脱不了身,我又不会开车,妈妈这个身体状况,估计也不行,至于打车,那可能又会增加一名近距离接触者。
……
不顾妈妈的反对,在我的坚持下,我陪同妈妈来到了医院。
到发热门诊,做了口咽拭子和胸CT。
晚上十一点多,检测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一切无碍,我几乎都要高兴地跳脚了。
因为昨天的新闻,就已经报道出,感染肺炎的人已经有死亡病例了。
任谁这时候发个烧,都会闻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来之前,尽管我和妈妈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结果出来的时候,终究是让人一喜,心中宽慰了许多,让人踏实了下来。
同时,我也赶紧给爸爸去电话,准备通知他一声,可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应该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