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独自一人拎着一个女士手包，这种搭配很是有些不伦不类，好在甘梦晨来得迅速，解除了赵轩的尴尬。
“给，晚饭没时间吃了吧？”甘梦晨今天也是一身天蓝色带翻领长裙的打扮，时尚又不失庄重，穿一双乳白色高跟鞋，鞋跟不高，但确实是赵轩印象里第一次见她穿这种不便于活动的打扮。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水递给赵轩。
“唔，谢谢。”赵轩接过来也不客气，直接打开包装边走边吃。
“你这个包……不像是自己的吧？”甘梦晨走在赵轩右边，大概落后半个身位，盯着赵轩手里明显是女士的包：“好像你从中午就一直拎着了。”
“啊，我们辅导员的，忘在办公室让我去取，不过后来一直没见着她，就被校长直接叫去吃饭了。”
赵轩含糊地回答了一下，算不得作假，只是隐去了一些细节。
临湖剧场外面此时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比赛的学生，虽然剧场有四个入口，但是仍然不足以容纳上千名学生。
江城大学每一届大概有四千到五千新生，赵轩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就分学部进行了一次初赛，而参加本次比赛的已经是经过选拔的连队了。
因为甘梦晨算是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所以很容易便带着赵轩从侧面的一个小门溜进了剧场。
要想从一大片穿着完全相同服装的人里面分辨出本来就不是很熟悉的一群人简直难如登天。
好在他们的音乐指导是个相当惹眼的存在，赵轩没花太长时间就从人群中看到了一身红色女式西装的崔嫦曦，此时她正保持着惯有的冷冽表情，看着下面列队准备的学生们。
作为钢琴伴奏的钟翼和陈海亮就站在崔嫦曦旁边，赵轩只是跟钟翼不留痕迹地对视了一眼。可能是怕他产生误会，钟翼刻意地拉开了跟陈海亮之间的距离，导致站位稍显松散。
挤过重重人群的阻碍，赵轩终于到了谈璐身边。
“谈老师！”赵轩没有喊得太大声，因为给谈璐取包这件事很有可能跟昨晚的遭遇结合起来，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谈璐从座位上直起身子向后看去，很容易地看到了穿着一身便装的赵轩，手里还拿着她的包。
甘梦晨并不想在赵轩旁边过于引人注意，已经提前溜到旁边去了，她的连队没能进入复赛，因此只认识一些宣传部门的同学。
“抱歉谈老师，上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没来得及给您。”赵轩把包递给谈璐，然后坐到了她身边。
“没关系，谢谢，我主要怕丢了，里面倒是没什么急着用的东西。”
谈璐接过包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诶，谈老师，你的脚……”赵轩注意到谈璐的脚踝上缠了几圈纱布。
“哦，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在楼梯上扭了一下，所以才没办法自己去取，冰敷了一晚上已经好多了。”谈璐抬起小腿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呼一一第四个上台。”一身火红的崔嫦曦挽着袖子从前面走了过来，她刚刚完成抽签，带着人去外面列好了队伍，根据规定，此后一直到比赛结束，她作为音乐总监并非军训团队成员，都不能再跟随队伍一起。
她走过来却看到赵轩正坐在谈璐旁边，那应该是她刚刚坐的位置，只好又坐到边上一个，赵轩便被二女这样夹在了中间。
其实在钟翼夸赞了崔嫦曦几句之后，赵轩对她的看法已经很有改观．对方应该只是对陌生人比较冷漠，或许是性格如此也或许是自我保护，总之应该不包含什么恶意。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必要去贴这个冷屁股，因此虽然意识到自己占了崔嫦曦的座位，也并没有起身换一个。
“我们上午怎么样？”赵轩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崔嫦曦，便继续跟谈璐聊起来。
“不太好，王连长有事出差了，他的副连长临时来带的我们，五十一个连队我们排第二十三，勉强在前一半。”谈璐摇摇头，虽然这个成绩不算丢人，但其实同学们的训练都还算认真，应该能拿到更高的成绩才对。
“不过有嫦曦在，我们合唱应该能拿一个好名次。”谈璐笑着抬头看向赵轩另一边正低头看手机的崔嫦曦。
“嗯？怎么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崔嫦曦抬起头，不过她并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因此一脸茫然。
“谈老师说有你在我们合唱一定没问题。”赵轩借着谈璐的话稍稍恭维了对方一句。
“也别太掉以轻心了，我看有几个连队声乐实力不弱的，我们主要是有自己的伴奏，尤其是钟翼，其实练到后面她一个人都可以了，真的很有天赋的孩子。”崔嫦曦放下手机，言语中满是对钟翼的称赞，但赵轩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主要看他们发挥吧，你也别紧张，又不是你自己比赛。”谈璐也察觉到了崔嫦曦的异常，笑着安慰道。
“其实我还好，只要他们能收获一个值得自己付出的结果就好。”
崔嫦曦轻笑一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或许因为旁边只有赵轩和谈璐两个人的原因，今天的崔嫦曦似乎没有往常那么冰冷。
比赛很快开始，各参赛队按照事先抽好的顺序依次上台，崔嫦曦逐渐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只是在每一组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跟谈璐，或许还有赵轩小声评价他们技术上的优缺点。
赵轩对这些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只是听个热闹而已。
很快便轮到了赵轩所在的连队，在登台的时候，赵轩注意到身边崔嫦曦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了起来。
合唱曲目两首，江城大学校歌和《强军战歌》，前者的旋律以悠扬为主，而强军战歌舴为军歌自然更加铿锵嘹亮，选这两首歌也有突出这个对比的因素所在。
合唱人员到位后，钟翼和陈海亮二人在钢琴前面落座，背对台下，随着指挥抬起双臂，钢琴伴奏的第一个音节响起，合唱正式开始。
“呼——”赵轩听到身边崔嫦曦沉重的呼吸声，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翘起二郎腿斜坐在座位上。
赵轩从座位下面取出三瓶水，照例分给旁边的两人。
这一次崔嫦曦到没有拒绝，借过来之后对赵轩道了个谢，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她的嘴唇甚至有了些许干裂。
“这是不是有点过度紧张了……”赵轩一边拧着瓶盖一边感到困惑，如果是这种心理素质，很难想象她要如何通过一系列考试。
第一首校歌很快过去，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强军战歌的伴奏声响起。
作为军歌，这首曲子是没办法用钢琴伴奏的，因此陈海亮和钟翼二人只需要坐在位置上即可。
顿挫的节奏让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赵轩瞬间清醒。
“诶？”赵轩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丝凉意，偏过头一看才发现是崔嫦曦不小心把手中的水瓶掉了下去，洒出来了不少水。
“纸巾，给。”赵轩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崔嫦曦，她的上衣和裤子的大腿位置几乎完全被打湿，好在他的衣服料子不错，只是颜色更深了一些，没有出丑。
“谢谢。”崔嫦曦道了个谢，简单擦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渍之后起身走出了剧场，应该是去洗手间整理妆容和衣服了。
谈璐看向崔嫦曦的背影，一直注视着她推门离开，看来她也注意到了崔嫦曦今天的异常：“你去看一下，感觉她有点不对。”谈璐说着指了指崔嫦曦离开的那个门。
“谈老师，不合适吧……”赵轩有点尴尬，对方大概率是去洗手间。自己总不好跟着进去。
“没事的，看一眼就行，就当是帮我了。”谈璐指了指脚踝示意自己脚上有伤，实在不方便跟着出去。
赵轩也不好再拒绝，只好起身小跑着从同一个门走出了剧场。
外面仍然有几组候场的同学在练习，很是嘈杂，赵轩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崔嫦曦的身影，又问了洗手间的位置，过去之后在门口朝里面大体望了一眼，也没有在洗手池附近看到她。
“奇怪了……”赵轩正好也感觉内急，便把这件事先放下，走进了男厕所。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赵轩却碰到了同样正好出来的甘梦晨。
“诶，这么巧？”赵轩快走了两步上前，跟她打了个招呼。
“哦？”甘梦晨好像正在思考什么，被赵轩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发现是赵轩：“吓死我了，神出鬼没的。”说着轻打了一下赵轩的手臂。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赵轩被她的表情逗笑。
“我刚才看了一眼，你们连的音乐指导，是不是个穿着红色套装，白色高跟鞋的女的？”甘梦晨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把赵轩拖到角落里的一处湖边栏杆旁，小声问道。
“是，崔嫦曦学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