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少爷臻至入窍境,想必老爷若是泉下有知也必会欣喜至极吧。」老管家古朴的脸上都因激动而泛起了一丝红晕,让我也不禁眼底一热,唉,都怪前身太没用了,明明既有家传的上古功法,又有木德之体。
结果年近二十岁,经脉接近成型都还没有入窍,再过个几年,等到体内的经脉彻底长成,再想要入窍便是千难万难,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无一不是十五六岁之前便入窍的,更有甚者,十岁便入窍。
若是不能入窍,遑论气海?又遑论神藏?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滞留在通脉境,成为一个不入流的无名江湖小卒罢了……
原来的我也并非不知道这一点,而是总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自己身为罕见的木德之体,日后臻至神藏境,甚至第三个大境界,丹道元婴也并非不能窥觊。
并不将区区入窍境放在眼中,殊不知吃在嘴里、咽在肚中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不从最基础的通脉入窍开始积累,又哪儿来日后的真人、散仙?
十五岁之前,是最容易入窍的时间点,因为经脉的可塑性极大,那时却因为血气方刚,又无人管束,开始流连于妓馆,贪图享乐,甚至撩鸡斗狗,纨绔于国中。
荒废了武学,倏然间四年之后,再行入窍的难度何止当初十倍?若不是梦蝶之后,真气莫名其妙的增长了不少,我想要闭关十天就入窍也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唉,真是不得不让人汗颜一把,好在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李青阳了,荒废的四年,我决心花费十倍百倍的努力追回来,因为江湖就在那里,等着我去闯荡!
不过此刻,内心的欢喜激动急需找人分享,福伯虽是亲人般的存在,但这十天里时常相间,没有分离的感觉,所以我现在最想找的是孙岳伯父、还有两张桃花般的娇颜……筱儿、楚儿。
同福伯感慨的说了几句话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福伯,筱儿她这两日来了没有?」福伯带着笑意的皱脸忽然一滞,似是有些为难的样子,我顿时心生了不好的预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福伯叹气道:「少爷,孙翁主自从那日骂了您之后,便再也没有登门了,而且……」看福伯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我不由的急切的催促了起来:「而且怎样?」
「而且近日坊间里传闻,翁主已经对您移情别恋,还整日和苏家子侄董方明一起外出游乐……」
我脑海里仿佛平空一声惊雷,让我外焦里嫩……十几年来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先辈们也曾指腹为婚,我也相信筱儿是喜欢我的,而且十日前,溪边的那句青阳哥哥犹在耳边回荡。
但转眼间,美人儿便已经转投他人怀抱?我心痛得无以复加,难道真是我没有遵守那日许下的信诺,没有立即去找孙岳伯父求亲吗?
筱儿即便是生气,难道真得十天都不能等,不能亲自听我一句解释吗?
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
正沮丧间,忽然福伯又道:「但那个名为楚儿的翁主侍女曾独自找来,让我转告少爷您,说那个董方明并非好人,让您尽快出关去找孙翁主。」
小楚儿?难道说筱儿有危险?我心里登时一震,沮气顿消,反而升起了一股迫不及待的急迫感,倏地站起了身,不顾破境之后身上的异味和油腻感,便要离开石室去外面找筱儿她们。
刚到门口蓦地想起一件事,回头问福伯:「小楚儿是几时来找我的?」福伯面带歉意的跪坐在蒲团上,轻轻躬身道:「抱歉了少爷,此乃两天之前的事情了。」
这次我破天荒地对福伯有些了些埋怨,但心里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因为两天前正是我冲关前的要紧关头,福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来搅乱我的心境,实在是为了我好。
可看着福伯低头不起,我这次却没有了心情去扶起他,而是越发心急如焚了起来,大踏步就朝着外面去了,入窍之后我的身法比以前快了太多,三两下便沿着地下通道出了石室。
急急忙忙奔到马房,在井里提了一桶水浇在头上,在运起真气催干衣服,而后走到马房门口,让小厮打开了马廊最里头的玄铁牢笼,打开栓锁的一瞬间,小厮猛地朝旁边一扑。
下一瞬,只听得一声雷鸣般的嘶吼,一匹毛色黑亮,神骏异常的矫健骏马挥舞四蹄,如同闪电般的奔了出来,我浑身带着蒸汽,渊渟岳峙的站在马房门口,待到黑色闪电奔出时,我猛的一踏地,碎石迸飞的同时,在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之上。
「嘶……!」
骏马察觉背上有了人,顿时长嘶而起,左右驰骋,扭腰踢腿,直欲将背上之人甩下来。这匹骏马是我数月之前偶然寻得,相马师曾言此马有太古神兽蹄听的血脉,是以桀骜不驯,为马中之王。我见猎心喜之下一掷千金而购得的。
而后带回来,命名为追云,但或许真有俱有神兽血脉,数月里的时间里,单只是喂食之时就踢死了好几名马僮,让他们畏之如虎。
听闻这件事后,还有个通脉境的门客自告奋勇来驯服它,结果百十圈转下来,晕头转向的被颠甩下来,径直一个后踢,给踢的经脉具断,成了废人。
我以前又是个纨绔,见同级的门客都无法驯服这匹烈马,自然从善如流,不会亲身犯险。而是命人打造了一个玄铁的牢笼将其关在了马房的最里头,再也没多加理会了。
不过现在,我心急如焚,恰逢突破了境界,自然就想要驯服我这匹烈马。马房前的跑马场上,灰尘蔓延,一匹漆黑的骏马撒欢般跳跃、颠抖,摇头摆尾,就是不愿意驯服。
在上下颠簸的马背上,我的双腿牢牢夹在马腹之上,无论它怎么颠甩,我也不会掉下来,而我的左手提缰绳,空出右手,中食二指并决。
真气自穴窍流转而出,使出了一个简单的千斤坠决,虽说我并非土族,但凭藉着十分雄浑的真气,依旧像增加了数百斤的体重那般,霎时便将追云压的长嘶悲鸣,四蹄发颤。
「嘶……!!」
我大喝道:「畜生,你若真有神兽蹄听的血脉,便该听得懂人言!我数到三下,若是还不服从,我便立即将你击毙于掌下!」
言罢,我的右手化决为掌,雄厚的真气自穴窍随心而动,沿着手臂的经脉汇聚在掌心,而后直接按在马头之上,「一!」
「嘶……!」
「二!」掌力吞吐,我的手掌微微陷入了马头之中,追云顿时浑身颤粟了起来,还不得我数出三,便轻轻鸣叫了一声,主动以头上挺摩挲我的手掌。
收服这匹有着蹄听血脉的骏马追云之后,我便立刻马不停蹄,不带骑从的单骑出了侧门,径直奔向了国主度暑用的出云山庄,追云若有神速,在四蹄狂奔之下,不到两三刻便跑出了十余里,来到了出云山庄。
从门番的口中得知今早筱儿便同那董方明一起前往了郡治南郑游玩,我便立刻调转马头,风驰电掣地前往南郑。
吴云国邻接巴蜀,但南方有鹊山将两地分隔开来,而鹊山属南山之首,自招摇之山延绵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座山,东西横绝二千九百余里。山中有奇珍异宝,还有妖兽横行,加上还有九黎遗族盘踞其间,可谓危机四伏,不通人烟,隔绝了秦蜀两地,唯有西南流向,贯穿鹊山的汉水可同巴蜀。
作为吴云国都城,南郑还是连接秦蜀的通衢之地,繁华自不必多说,但筱儿其实很少回到城中居住,因为她生性活泼,明艳似火,如同男子般骑马习武,爱好猎射。
而近年儒家大兴,伯父不知怎地就给她找了个儒家夫子做老师,所以只要一回去便只得收敛性子,学习女红、礼仪、而不得舞刀弄枪。
筱儿便干脆不回南郑,整日在城外的出云山庄度日,伯父有意成全我们,所以听之任之,任由她舞刀弄枪,同我整日里形影不离,这样的时日久了筱儿才变得像个小辣椒一样。
迎着呼啸的风声,咬紧牙关伏在马背上驰骋,我心底冒出的是那一日在溪边最后的那声青阳哥哥,还有娇蛮的脸上流露出的那一抹羞涩,紧绷着的心弦都不由得松了些许。
但转瞬之间又想起了福伯的话,焦虑和急躁卷土重来,我不能让任何人将筱儿、楚儿从我身边夺走!
沿着一段青石铺就的道路,向北急奔二十余里后,南郑高大的城墙已经在望,人流和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入城虽需要稍作检查,但门卒谁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吴云国头号纨绔子弟李青阳?又有谁敢阻拦,当然任由我一马当先驰入城中。
通衢蜀中的南郑可谓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挥袂如云,络绎不绝。放眼望去,满目尽为冠带,各色的蜀地口音、王畿口音、秦州口音,交缠混杂,呼朋唤友,街边商户林立,摊贩排排,一幅繁华至极的光景。
在这样的地方,尽管急切依旧,但我终究不是原来那个纨绔李青阳了,不愿意来闹市纵马,意恐伤人。所以只好下马牵着缰绳渡步在人流中,四处寻找孙筱的身影,好在入窍之后,本就是木族的我眼力更是大进,只是微微扫视,便可以百米范围内的每一张脸庞都印入眼底。
徒步走了片刻,忽然看到前面如织的游人陡然稀疏了起来,十多为持刀的侍卫隐隐隔出了一小片空地,被其围在中间的是身穿月白色轻柔襦裙,云鬓垂髻,凤簪步摇,一幅端庄秀丽仕女装扮的筱儿。
她正站在一位手持羽扇,白衣锦纶的翩翩佳公子身边,两人身体挨得很近,正对着一处摊位笑着耳语些什么,他风淡云轻的摇动着羽扇,风度翩翩,筱儿则俏目含春,时不时花枝乱颠,以葱嫩的玉指攘袂遮面。
远远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宛若一双璧人。让我看得有些想吐血,筱儿在我面前从来都穿着绯红的窄袖便衣,明艳火辣,在马背上身姿矫健不输男儿。
而且近年来变得越来越娇蛮了起来,对我动辄呆子、色胚、乐嗟苦咄,几时让我见过她这样长裙飘飘,深衣宽袂,端丽明艳,宛若仙子的模样?
但郁闷之后,便是胸中燃起的火苗,他奶奶个熊,这便是那个福伯所说的董方明吗?居然比我帅那么多,简直就是个小白脸,敢勾引我李青阳未来的娇妻?
捏紧拳头,以前的纨绔之气止不住上涌,我也不欲忍耐,正要上前去暴揍这样的小白脸一顿,让筱儿知道谁才是真正男人的时候。
「啊……!」
筱儿也许是没穿习惯飘飘的襦裙,想踏步时好像一脚踩到了裙摆上,发出了一声惊呼向前摔去,那小白脸的反应倒是真快,修长的臂膀轻轻一揽便将小筱儿的娇躯揽入了怀抱中,手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握在她盈盈一握的椒乳之上。
看到这一幕,我体内运转不息的真气忽地一滞,全身上下忽地变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筱儿垂着螓首,双靥泛红地看着停留在自己鼓胀酥胸上的手掌……
然后他就在筱儿的瞩目中轻轻……地在酥胸上捏了两把,筱儿非但没有挣扎,反而还将螓首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一会,筱儿才抬起头轻轻说了什么,而我却注意到了筱儿脸上艳若桃花的颜色。
那贼子也低下头在筱儿发红的玉耳边说了什么,又引得筱儿一阵娇羞,而他则乘机隔着衣服在乳尖的位置打转,筱儿好似有些娇喘吁吁的模样,倏地抬起头,发鬓还擦了贼子的发髻一下,手也按在了还在乳肉上作怪的手背上,小嘴开合,似乎娇嗔着说了些什么。
那贼子似乎也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顺着筱儿的手收回了贼手,然后就见筱儿整了整鬓发,重新攒正凤簪,对着那贼子盈盈施礼……
看到这里我心中的憋闷是在难言,好在自从那小白脸的手不再继续轻薄我的准娇妻时候,我体内的真气运转又恢复了正常,这件事十分蹊跷,为何刚好这个时候真气运行就出了问题?
但我现在也无法深究,满腔的怒气让我一恢复自由便几个滑步就冲了上去,几名侍卫只看到一道黑影,还来不及拔刀,便让我闯入。
站定身形,旁边原本面带忧色的俏侍女小楚儿忽然开眉展眼,笑颜逐开了起来,破口而出道:「青阳公子!」而筱儿先是有些惊慌,后又有些气鼓鼓模样,我在心里不由得苦笑起来,筱儿果然还在怪我。
我又看向那小白脸,他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是一脸坦然的模样,我恨得牙痒痒,他则温文尔雅的微笑,转眼看了一眼孙筱后拱手道:「哦,这位便是名震吴云国的四大公子之首,李青阳、李公子了吧?」
听闻他说什么四大公子,我不禁脸蛋一黑,因为这就是我以前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时的几个酒肉朋友,而他们流传在坊间的名称也不是四大公子,而是李钱郑王、四大纨绔……
「公子才不是纨绔呢!他对我和翁主都是秋毫无犯,翁主您也说两句吧。」还没等我出声,一旁的小楚儿已经出口维护我了,但就是那小白脸也并未直接说我是纨绔子弟,而是隐喻嘲讽……反而是小楚儿一口就道破了这层遮羞的面纱。
让我不禁脸面有些发红,因为我明白自己以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除了小楚儿之外怕是谁都清清楚楚吧,只有小楚儿最相信我,即使听了传闻也不想相信。
果然孙筱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螓首,轻轻应了一声:「嗯……青阳他,自然不是纨绔。」
小白脸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在下又何曾说过李公子是纨绔呢?倒是方才李公子冲过来时身形如同闪电,在下也是自愧不如的,佩服佩服。」
虽然被小楚儿这番打岔,让我不好爆发,但心里依然余怒微笑,昂首睨视小白脸,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道:「过誉,倒是你是何人?」
我既不称呼他为公子也不尊称,就那么直挺挺的诘问,显得十分无礼,但这小白脸的城府显然很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状道:「在下名为董方明,受伯父苏公之托,代为打理苏氏在吴云和蜀地的产业,现居城外的翠柳山庄。」
翠柳山庄?
好似便是出云山庄隔壁的庄园,听说为雍国苏氏所有,很久都没人入住,只有些仆僮在打理,而前段时间则听说有苏氏子侄入住了,就是他了吧。
苏氏为雍国国主十分器重的大豪,在整个秦州的江湖地位远远超过我家,更何况,我爹早就死了将近十年,我家目前的江湖名望一落千丈,同如日中天的苏氏相比较起来就更加不如了。
但好在我已经晋升入窍境,日后在江湖上重震威名不在话下,因为木德之身在入窍之后几乎就是一片通途,假使不出意外,十年内必然成神藏境高手,像我这等青年才俊,整个江湖上都难得一窥。
所以这次向伯父重申婚约,迎娶筱儿,可谓板上钉钉。
见我忽地投来火热的目光,筱儿俏脸一红,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噘嘴嗔道:「呆子,直愣愣地看什么呢!」说完忽然直眉瞪眼,俏目圆睁,偷瞄了一下董方明见他笑靥如故才举炔掩嘴,同时瞪了我一样。
我不由得苦笑,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这么快就在意起另一个男人了……但筱儿毫无疑问会成为我未来的妻子,因为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一个男人。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筱儿道:「筱儿,我这些天都在闭关修炼……而且已经成功入窍了。」
筱儿闻言忽然面露欣喜,可偷瞥了一眼董方明,忽然又有些犹豫起来的样子,倒是小楚儿面露惊喜,冁然而笑,像个小精灵般奔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臂膀,香风扑鼻,传入鼻腔的是还带着些许奶味的清香,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楚儿惊喜的叫声。
「楚儿好高兴啊!公子……公子、青阳公子终于入窍了,马上就可以娶您了,翁主!楚儿、楚儿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呜呜……」
小楚儿说着说着便梨花带雨了起来,我不由得怜惜的搂着她,为她轻轻拭去晶莹的泪珠,让她破涕为笑,雨过天晴,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小楚儿的俏脸。
微微泛红的眼角,雪嫩的肌肤,清楚无比,我见犹怜的脸蛋,风姿并不输给筱儿……唉,我从前对玉人的关爱太少了,那时的我只是稍稍给与了她一些关怀,还是因为她是筱儿的贴身侍女。
结果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妮子便这样将一颗清纯的芳心系在了我身上,说起来真是惭愧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疼爱这个小妮子。
我单臂揽着小楚儿,另一只手臂对着筱儿敞开,深情地看着她,「筱儿……快到为夫的怀抱里来,我再也不会对你食言了。」
筱儿的眼眶肉眼可见地泛红,琼鼻抽动了留下,白嫩如葱的手指抓住衣炔在鼻子上擦了擦,忽地毫无淑女气质地提起襦裙,露出穿着月白色绣鞋的纤细脚丫飞足朝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