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仪可都是集团副总了,倒也不算拿她这臭脾气没办法,索性俏脸一沉,“瑛瑛,你自己苦就算了,你还养着孩子,叫我怎么放心?我是帮我外甥,又不是补贴你的,你可不能自作多情替他拒绝。”
她想着沈琼瑛当初怀孕的事,虽说不知道内情也不好问,但世间父母总归也是爱着孩子的,这么说也算是另辟蹊径,“你自己也是吃过苦的人了,也都晓得父母都想给孩子最好的。至少孩子出息的话好歹给准备一笔出国留学金吧?或者孩子更优秀的话,你总不能耽误了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创业基金得有吧?万一穷养给养成汪云城那种不择手段的货色……”
得,瞧沈琼瑛这毫不避讳的样子,是真的不在意汪云城了。
沈琼瑛忍不住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她对沈隐倒是没有那么无私的感情,但是佩仪说得对,为人父母者,确实该力所能及,哪怕不喜欢,这也是责任。
责任心,是她生命中持续为之所累、却永远不能抛弃之重。
再想想佩仪和她,十年前距今差距翻天覆地。
十年前,佩仪还因为恋爱的事被她训得痛哭流涕,十年后,她的气场已经判若两人,稳稳压她一头。
说好听些是她沈琼瑛一直延续了少女象牙塔里的天真单纯,不染尘埃,但说的不好听,是她没有足以匹配这十年的积累,且情绪受过创伤又自我封闭,种种不同,两人的人生轨迹和社会阅历都已经不再对等。
密友之间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但她确实不应该拖着沈隐也像自己一样了。
沈隐早慧,即使不喜欢他不爱他,也不该放任他流于平庸。
“行吧,我替沈隐谢谢你这个小姨了。”
姜佩仪这才笑了,还是忍不住白她一眼,“瞧你这清高的小样儿,我都感觉我这是在逼着要包养你、逼良为娼似的。”
沈琼瑛知道姜佩仪是玩笑自然不会生气,也摇摇头感慨失笑:“真是士别多年刮目相看,我也瞧你现在把‘恩威并济’拿捏得死死的,不愧是小姜总了。”
姜佩仪挑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你还不快受着谢恩?”
沈琼瑛心知姜佩仪是铁了心帮她,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无有不应,长长叹了口气,“佩仪,我……”曾经她不相信全世界,怨恨提防着所有人,没想到姜佩仪对她还是和念书时一样的真。
姜佩仪不怕和她恶声恶气开玩笑,但怕煽情惹她伤心,哈哈一笑揭过,“可别谢我,你做这样儿我还以为你仙女下凡爱上我了呢!”
沈琼瑛忍笑,也好奇谁能拿捏得住她,“仙女下凡再送上门,那也要你俏董永未婚才行,所以你结婚了吗?老公……对你还好吗?”
姜佩仪轻松又讥讽的一笑,“妈妈老朋友的儿子,能怎么样?各玩各的呗。”看沈琼瑛吃惊的样子,她又满不在乎道,“他私下经常出入商业应酬,养生会所,可没少玩女人。”
其实妈倒也没强求过她联姻维持现状,只不过现在的姜佩仪野心勃勃,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看着好友有些担忧不忿的样子,她又嗤笑一声,“不过我也没闲着,我包了个小明星,就是最近演《问道修仙路》的那个男三号魏笙,喏。”
她拿出手机翻照片给沈琼瑛看,沈琼瑛瞄了一眼,挺眼熟的,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生。
“他看起来比我们小?”沈琼瑛咬了咬唇,有些迟疑,“适合结婚吗?”
姜佩仪捂着嘴咯咯直乐,“我的小瑛瑛你怎么这么可爱,都社会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保守天真,结什么婚的,多俗!”她将新上的甜品挪到沈琼瑛手边,“尝尝这道杏仁哈沙,好像是这家招牌,看起来不错。”说着又再次端详了下好友看起来玉雪懵懂的面孔,“啧啧,我倒是放心了,看来你这些年虽说吃苦,却也没有吃亏。”
沈琼瑛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得不说,姜佩仪从一个烂漫主义变成利益至上,这反差太大实在令她吃惊。如果不是联姻,如果是自由恋爱,她那样的女孩子,一定会过的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很快乐吧。
但也难说,瞧她现在也挺乐在其中。只不过作为密友总会觉得彼此方方面面都值得更好的。
“那些演员都是很现实的,你不要陷进去了。”沈琼瑛只能这么劝她。
“放心,”姜佩仪笑了笑,透着几分女商人的精明世故,“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不得不说两个人似乎调了个个,十年前,两人之间姜佩仪天真,沈琼瑛更像个姐姐,而现在,沈琼瑛似乎还保留着几分单纯,姜佩仪却超速成长圆滑起来。
于沈琼瑛而言,这种落差时刻提醒着她野草样自由生长毫无规划的十年。
纯然固然可贵,却也意味着在她人生最好最有意义的阶段,时光的停留和人生的断层。
若不是她灵魂本我的自尊和坚韧,换一个人都也许会因为这种落差而自怨自艾郁郁寡欢。
这是她难能可贵保有的纯,也是残酷现实赋予她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