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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寻古钗姑爷探空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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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道士刚通了体,自是便打通修道炼神的第一处关节,又遇丫鬟翠玉来报花烛喜事,自是神情爽然,从头到脚,一发舒畅起来。那少年穿院过廊,飘飘然来至中庭,一路上小厮家仆,一发都叫作姑爷。那婚配之事,多是十成十之事,眼下只要约个期限,便能与国色天香的未婚妻洞房花烛,千万般欢好,人生四大喜,这便占了一项。

  “可我这胯下阳物连梁氏奴奴都堪堪受用,那赵小姐下面一片混沌,却不知能否经得住我挞伐也?”

  人逢喜事,那张洛不禁有些期待,想入非非起来,八字将有一撇,便要想“入”字怎得写。想着清白美丽的赵小姐在自己身下声声娇啼,千万般妩媚,直教自己干得哭爹喊娘,嘤嘤求饶之态,却又生出怜香惜玉之情,走步时倒忘了注意脚下,绊上门槛,险些要摔作个蛤蟆相似也。

  “不过……我当初下山,说到底,也不是贪图姻缘,此番究竟是为何也……?”张洛一面走,念随心动,缓缓思索起来。

  “当初是我和师父混得忒寒掺些,才想着入赘赵仓山家,一来寻个安稳去处,二来给师父攒俩银子养老,可我那师父似乎远不止个落魄老头儿,不正经道士那么简单……”张洛放慢脚步,略略思忖到:“想我那师父早便晓得我顺了他宝贝下山,嘴上阻挡,却不拦我,我下山时兜里明明揣了好些银子,怎得又不翼而飞?倒教我不得不抄近路,这才有了夜宿八部寺,救了梁氏,破了童子之身,那修罗女的底细,想必他也是早便知的……”

  张洛越想越觉不对,此番下山,倒像遭了算计,亦步亦趋,冥冥之中,俱在料想之内。莫非那师父心里藏着鬼,憋着算计自己?那师父平日里不正经,抚养授受,却也尽心尽力,就是自己亲爹,也没这破老道对自己呵护。

  “或许一己之一行一止,皆在大道之内,岂是人力可窥也?那些奇遇,或许也只是巧合,机缘如此,岂可执一端而窥其源乎?”

  张洛心下虽有狐疑,暂时却也释然,寥寥几步,霎时便到中庭,侍候丫鬟引张洛穿过正堂,绕在内室。那内室布置虽不及前堂堂皇,却也富贵优雅,陈植列珍,雕台描柱,自不必细说,迎面一张软榻,榻边陈设桌椅,瑞脑销香,煎烹金兽,氤氲成气。

  那赵家家主身子极虚极弱,便简衣装卧在榻上,却如一拢灰烟般飘渺,好似吹呼间便要销形去神。那赵小姐一身青衣,文花秀然,细拢头发,精扎簪佩,好妆香胭脂,佳梳巧抹画,打扮得尽态极妍,喜滋滋坐在榻边,嘴上不住关怀父亲,眼睛却总暗瞟门扉,似等似盼,心下小鹿乱撞,秀眼便似脱兔般灵动。

  那赵曹氏一身紫衣,简挽青瀑,侍立赵仓山身旁,神情娴雅高贵,烟熏眉才退惨雨愁容,娇嫩肉却似羊腻凝脂,裹在华贵衣里,称得那熟妇挺拔葫芦般相似。张洛进门,还是那岳母头个察觉,便急拢云鬓,忙拭湿眼,一面轻整容颜,一面快步趋至张洛身边,一面屏退丫鬟,一面亲自引那姑爷坐下,斟茶递水,好似三秋未见般,就连那春情荡漾的赵小姐,也不似她亲娘这般殷切。

  那佳人见情郎来,霎时笑靥如花,忙要起身凑到张洛身前,却听那主母正色朗声到:“我儿,尚未成礼,何故如此不顾礼数也?”

  赵小姐见赵曹氏瞥眼过来,神情肃然,便悻悻低头,坐到位上。那刁美人叱退女儿,便自拉过一绣墩坐到张洛身边。

  “洛儿,多日不见,饮食衣服,可还顺心?”

  那岳母一言既出,直把张洛惊得受宠若惊,便忙起身,弯腰恭谨答到:“回大人,饮食衣服,乃是小节,小子……不敢忘却大人教诲,早晚读书,饮食衣服之事,便不知觉了。”

  那岳母闻言笑道:“你念不念书有甚的?我问你饮食衣服,你径直答来便是,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下人身懒,以至饮食不尽味,衣服不暖身,便嫌我家怠慢了贵人也?”

  张洛闻言 忙辩到:“非也非也,我左右是闲人,便更应用功读书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由是,便吃什么都觉香,穿什么都觉暖也。”

  “咄!你个小鬼头,娘以前说你两句,你还挂怀了是不?”赵曹氏笑骂,腾地起身,一双玉手拢住张洛双手,一面牵着张洛坐下,一面道:“再把那话儿拿来生分人,我便要罚你了。”

  赵曹氏牵过张洛手掌,翻手心朝上,伸出玉手,“啪,啪,啪”地亲昵打了三下,又轻轻握住张洛双手到:“我以前只道你是个破烂儿神棍,轻看了你的大本事,你莫要怪我,以往之言,如今俱做不得数,今后休要再提。”

  张洛一听“大本事”,想起自己只会泼个黑狗血,还叫那修罗女教训了,便心虚脸红,耳根子都热了,也不接话,只低头羞到:“小子当初亦有冲撞大人之处,望大人见谅。”

  赵曹氏闻言,脸色竟又嗔怪起来:“咄,一口一个大人,忒生分些。”

  张洛见赵曹氏嗔怪,便改口到:“岳母,岳母是也。”

  “啧……”那岳母又不悦道:“还是生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和你丈爹没儿子,你就当我俩个全儿子,也是无妨的。”

  “哦……”

  那女婿不知所措地一低头,眼神向下一看,脸竟突地红了。

  那少年所坐梨花木椅自是比赵曹氏腚下绣墩高些,那赵曹氏因奶子过大,戴不了肚兜,平日里便只穿抹胸裙,便可用一对好奶卡得那裙子紧凸凸的了。

  那女婿一低头,正看见岳母胸前白花花一片,如瓜似柚,堆挤出又深又长一条乳沟,两粒奶头倒小,却由那薄抹胸一勒,连带着又大又粉的乳晕,一股脑从那抹胸里透将出来,好似隔纱看烛,薄雾观灯,朦朦胧胧地看着,比裸着还勾人。

  “有奶便是娘哩……”张洛失神,竟轻声嘟囔出来,见那赵曹氏神情诧异,便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圆到:“有容乃大便是娘哩……小子做过之事,望您莫挂怀,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也好,来日方长,也叫你好好看清楚我。”

  或许是张洛想入非非,总觉那岳母刻意咬重了“日”字,和“看”字,更多了些意味深长之感。那岳母见张洛眼神飘忽,不住往自己奶子上瞟,便拉了拉胸衣,那抹胸裹得奶子更紧更严,却把一对奶头绷得更显眼。

  “不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与我家碧瑜儿虽是夫妻,日后相处,却要遵夫妻之礼才是。”

  那岳母说罢“非礼勿视”时,便似无心地抱起肩膀,那少年以为赵曹氏察觉出了端倪,故意掩住胸,刚想移开视线,却见那岳母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十指轻动,捏住乳肉,单把两个奶头夹露得几乎要从胸衣中突出来。或许是那岳母手上使力不小,抑或是乳肉沉重柔软,那奶头突出指缝,连带着乳肉也几乎要透出本色来。

  “哎……”赵曹氏长叹一声道:“人都说碧瑜儿像我,我自她小时便立誓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没成想碧瑜儿唯独对你倾心……也罢,造化造化,焉是凡人看得透的?洛儿,我今番再无他求,只望你好好待我家碧瑜儿,你对她好,便是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

  那赵曹氏一面说着,手指一面似有似无地蹭着胸前两粒硬头儿,那张洛哪里还敢再看,便忙别过头去,拱手作揖到:“大人所托,小婿自当谨记!”

  “如此便好……”那赵曹氏见张洛别过头去,便垂下手臂,还欲再说,刚要开口,却见那赵小姐抢先撒娇到:“娘,你别吓唬我相公了……”

  赵小姐迅速起身,快步走到张洛身边,不管不顾,一把搂住张洛,又对赵曹氏道:“兀那婚姻之事,玉室饮冰,冷暖自知,奴家心中有数,自会与我相公过好日子哩。”

  “咄!你怎得这番没礼?快快松了他!”赵曹氏还欲呵斥,却听榻上赵仓山缓缓道:“罢了,洛儿与碧瑜儿两情相悦,也有婚约在前,只差婚期在后,不必横加拘束,只要定个日子,快些让孩子们成婚便是。”

  赵仓山一面说,一面叹到:“我为妖色所迷,幸得洛儿搭救,方才捡回条命,夫人,此番我只觉对不住你……咳咳……”

  那主母见状,忙赶上前到:“老爷不必如此,大男子三妻四妾,亦在常理之中,都怪我身子不济,未能给老爷多诞下个儿子……”

  赵曹氏不禁自责,悲从中来,几欲悲泣,赵仓山见状忙道:“不哭,不哭了夫人,我此番身力甚是不济,恐再没那么多精神,你与碧瑜儿又撑不起家,是该有个男子做主心骨……”

  赵仓山对着张洛摆了摆手到:“洛儿,你过来。”

  张洛凑上前,手便叫赵仓山握住,那家主看着张洛,神情颇为欣慰,便复拉住赵小姐,一面牵合住二人,一面语重心长道:“我自陷险,多赖洛儿护持,你今后可勤谨些,多多照顾支撑本家,也要多多照顾碧瑜儿,你是天师高徒,招赘你在本家,是我俩之机缘,亦是家门之幸。”

  张洛听赵仓山如此说,心下自是颇为动容,便含泪握住丈人之手,深情款款到:“丈人且将息养病,不日便可痊愈,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切莫如此悲伤,不益养病也。”

  “哦,我知道。”那财主淡然到:“我自己抽空打了一卦,说是你俩成亲冲个喜,我这个病就没事了,你等可尽快筹办婚礼,我便可痊愈了,到时候我便要再出趟远门,一时回不来哩。”

  “这……”张洛心中本已酝酿好情绪,此时却让那丈人弄得哭笑不得。

  “原来我这岳父惦记着病好了出去浪荡也!端的忒勇了些,痂都没结就忘了疼也?”那少年心下无奈,口中却出好言相劝到:“想来凡人打卦,中者鲜矣,疾病之事,万不可凭虚卜问,丈人若要以婚冲喜,万望您慎重考虑,莫要作儿戏一般便是。”

  只见那丈人摆了摆手到:“我本就支持你俩的婚事,只不过赶上我遭了险,正好借此冲个喜而已,倒是夫人以为如何?”

  赵小姐未待母亲答话,便忙道:“婚姻之事甚重甚大,不可再借故推延!快着些,快着些!”

  “咄!不矜持,哪像个女孩子家!”赵曹氏训罢赵小姐便道:“我原与洛儿有隙,如今却是消弭了,婚姻之事,我便也不阻挠……”

  那赵小姐听罢喜上眉梢,却又见赵曹氏说到:“可也要挑个吉日才是,你这丫头也该规矩点,成婚之前,不准你与洛儿私会。”

  “啊……”赵小姐闻言,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何故如此迂腐也?”

  “你若再多言,我便把洛儿许给你梁姨当上门女婿!”赵曹氏无心开了个玩笑,却把张洛吓了一激灵,赵小姐见状,亦不敢造次。

  那岳母见赵小姐垂头丧气,便缓和语气,出言安慰到: “好女儿,娘也是为你好也,好蜜酿的久,方才甘醇,你尚未经历,等日后便知原委。”

  “那也别把我相公憋坏了,不然我该遭罪了。”赵小姐一言既出,却是懂的,那主母闻言亦是一诧,便憋笑到:“总是饱的比虚的强,还有……”

  赵曹氏冲张洛笑到:“你也不许动歪心思,须是把那好东西攒够了,满仓满壑才行,自今日始,至成亲前一天止,你一天抄十篇,不,二十篇书与我,也不许你独自睡下,暂且委屈你几天,搬到下屋去住通铺吧。”

  那岳母犹不放心,又道:“就是住通铺,也不许你和好看的小厮住。”

  “您这是防贼呀。”张洛心知那岳母要自己禁欲,却只是苦笑:“如此,便不是折腾人也?”

  “我是为了你俩好,你俩太年轻,又都是头一遭,那处子之夜,只有都尽兴了,日后方才和谐。”赵曹氏到。

  “那男子,至少要等十天……可……十天后却不是好日子,须是半月一十五天之后,方才是吉日,便就把婚事定在下月初八,老爷,您看如何?”

  那家主点头允到:“如此便好筹划,又是个好日子,又不至太过仓促,确实可以。”

  “洛儿,你意下如何?”赵曹氏心思早定,却仍要多问问张洛的意思。那少年虽知不可违拗,却也没什么意见,便点头称是道:“大人们所定,自是好的,我亦赞同。”

  “既是如此,便定下吧……”那家主见赵小姐亦点头默许,便唤来管家,吩咐日期,即刻准备。由是赵府内张灯结彩,上下一齐繁忙,烈火烹油,自不必赘述。那家主身体羸弱,故一应事物,俱由赵曹氏操持。那主母确是个持家的,写备请帖,短聘好厨,购置灯彩,安排花锦,上下操持,尚有法度。

  那岳母忙里忙外,一连五日,便借口头疼,唤那女婿侍候,一并操持婚事。那姑爷起先婉拒,却听那岳母驳道:“婚姻之事,本应大人操持,然我心力不济,想出把好力,也没奈何,如此便仗你出力,一则亲力亲为,可以放心,二则忙将起来,不教你动歪心思,三则是锻炼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日后要操持本家,可先从调度开始,由是便有了头绪也……”

  那岳母按住张洛,恨不得从开天辟地,掰开嚼碎讲起,直讲得张洛摇头捂耳,连忙答应。那岳母犹不依,便又同张洛说起仁孝礼义,直作个开坛授学之状,那张好嘴,能说会道,一时如崩豆般不停,逼死铜浇的公鸡,羞化铁打的钳子。那岳母清晨同张洛说话,直至晌午,直磨得张洛嫌烦的心气儿都没了,方才暂罢。

  “看来这刁岳母还算个有修养的,此番好言好语,我便受不了,若当初与她争执之时,她逞起好嘴,劈头盖脸骂将过来,我可是万挺不住的。”那少年怕了赵曹氏,任凭那铁嘴熟妇说什么,他也只是诺诺答应便是。

  “诶,是不是到了正餐时刻了?”赵曹氏看了看刻漏,已午时四刻了。

  “正是正是!”张洛忙点头到:“大人少歇,容我吃个午饭,便来执事。”

  那少年起身欲走,却叫那岳母玉手捺住肩膀,按回座上。

  “你待会儿同我一起吃个午饭,我尚有话要同你说。”赵曹氏此话一出,那少年便慌忙告饶到:“大人,我此番服了,你有吩咐,但凭驱使,婚礼甚急,万不敢搁置也。”

  “呵呵~你这小鬼嫌你妻娘烦了?”那赵曹氏识破少年心思,却不发火,吩咐下人准备佳肴罢,复又挨到张洛身边,好声好语道:“我自幼便能说,人见了我,都说我随你外婆,哦,就是我娘。”

  那岳母长叹口气道:“哎……想来世间之话,都是有数的,我说的多,人家便说得少,由是便都嫌我话唠,一发疏远我,我心里便愈加憋得慌,逢个知心人相谈,话便更多了……其实非我本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怎么……”

  那美人一时语塞,却听那张洛笑道:“该怎么少说几句,便把个话儿就说清楚?”

  那美人眸子一亮,巧笑颔首到:“正是如此。”

  赵曹氏顿了顿,便柔声同张洛说到:“望你莫要嫌我便是。”

  张洛叹了口气,又笑道:“我话也多,您多说了,我便少说了,倒省我力气也。”

  谈话间午饭已摆置停当,荤蒸羔羊肉,素烹紫鹌鹑,荤素各一道主菜,外加所配飞禽走兽,时令佳鲜,色鲜味美,分做四凉四热,共十道菜,摆列停当,便要占满整桌席。赵曹氏与赵仓山向来分开居住,只在欢好时共居。那岳母在本屋排宴停当,亲递张洛碗筷,十指轻盈,牵引张洛入座。

  “洛儿,你可是能喝点酒的吗?”赵曹氏伸手抚捺张洛肩头,玉指轻扫,柔柔问到。

  “向日里跟着师父时能喝一点。”张洛一面轻移身形,微微让过岳母玉手,一面恭谨道。

  “哦~”那岳母闻言抿嘴一笑,一面示意张洛小声,一面踮脚低身,悄咪咪近了卧室,半晌捧出一深棕色酒瓮。上搁两只羊脂玉碗,柔若白蜜凝脂一般。赵曹氏抱着酒坛子,小心翼翼坐到桌边,摆好酒碗,揭开红封盖,一股酒香夹杂桃花香味,柔柔飘散开来。

  张洛自幼跟随袁老道左右,好酒也曾喝过几坛,似这酒香里夹杂花香之酒却果真少见。那少年一面称赞,一面把酒碗往前移了移,又要腾手去接那酒坛。

  只见那岳母嫣然一笑,轻推开张洛之手,又探向桌下,摆弄一阵,便自那桌下暗藏窄格之中,变戏法般拿出一柄翠绿的碧玉酒勺,又取桌上净水略略濯了濯,这才将那碧玉酒勺轻轻探入酒坛中,勺柄轻转,撇去绿蚁酒沫,龙吐水琉璃当空,哗啦啦舀出一勺见底,倾在碗中,隐隐竟泛出碧色。

  “果真好酒也!”

  张洛大喜,好酒好色,香气芬芳,激得那少年酒兴大盛,不自觉便伸手去端那酒碗,刚碰上碗沿儿,却又叫赵曹氏笑着止住了。

  “洛儿再稍等,好酒不怕晚也。”

  那岳母拿起下人随宴端上来的白瓷酒壶,那酒壶里装的是玄州特产的蒸馏白酒,因其性甚辣甚烈,故唤作“喉间火”。赵曹氏端起喉间火,咕噜噜倾出如泉烈酒,呼噜噜倒在呈了美酒的酒碗中,但见那一碗碧色好酒碰上喉间火,竟随那烈酒慢慢化为淡淡琥珀般颜色。

  赵曹氏依此法又给自己倾了碗酒,便端起酒碗,同张洛碰了个碗,琼浆相倾,映日透碗,端的是好颜色。那少年端起酒碗,轻轻先抿一口,便觉一股热流如春夏之交,厚厚灌入喉中,随即便觉一股酒香弥漫,霎时便充斥喉舌。那酒香甚浓,回味间久久不散,又于味尾存有一股花香,似是春桃花之味。

  张洛只觉先抿了一小口,回过神来时,那碗中酒便已干了。那酒甘美至极,张洛饮下酒,半晌便只余回味。

  “哈……”张洛重重喷出一口酒气,便只觉一股香美之气,肚腹间荡气回肠,久久不散:“果真是好酒也!”

  这少年连连称赞,那岳母亦抿嘴巧笑,一面同张洛又斟了一碗酒,一面道:“我幼年时在京城里住过些日子,那时节常有达官来往,便把这酒送了我父一车,我那时见装酒的瓮好看,便贪玩偷了这样一瓮来,日后辗转,这酒就被我藏在装衣物的箱子里,待到来了塞北玄州,那瓮酒便撒了一些,染得我衣裳里尽是酒和桃花味,自那时算起,这酒也陪我过了三十多年了……”

  那刁美人轻垂秀眸,叹了口气,良久才又笑道:“这酒我可是一直藏着,同我喝过这酒的,除了你梁氏姨姨,还有个便是你了,我自能饮些酒时,每逢喜事大事,便要背着人,浅浅酌一些,故我舍不得喝完它,你我饮够三杯后,便只饮那喉间火吧。”

  “自当从随主便,不过……这酒可有名字吗?”

  张洛郑重其事地端起酒碗,轻轻啄了一口。

  “此酒味若桃花,乍饮时如春似夏,直暖心头,唤作‘心头春’者便是。”那岳母饮了口酒,摇头笑到:“想来浮生若酒,十之八九,只能饮下喉头火,个中煎熬,只作己知,那心头之春,却也只是一晌贪欢罢了。”

  那少年侧望美妇容颜,心下不禁有些动容,想起那日赵曹氏在中庭回廊下独自哭泣,竟多了些感同身受的共情。那张洛轻叹一声,竟将啄了一口的残酒推向赵曹氏。

  “小子平日里贪欢甚足,这便分一晌给您吧。”

  张洛端起酒碗递给赵曹氏,但见那美人嫣然一笑,竟也不顾授受之礼,接过酒碗,咕咚一饮而尽。

  “哈……”赵曹氏叹了口气,柔柔道:“好酒……”

  赵曹氏猛然回头对那少年道:“你……也是个好人……可惜相逢甚晚,初见你,你又是个破烂道士,可惜,可惜……”

  那美人笑到:“你娘若喝醉了,你可会看娘的笑话?”

  “我自幼便不知娘,却是不知也。”张洛道。

  “哎哟……笨冤家,我,我说的是我,不是你亲娘,如果我醉了,你会笑话我吗?”

  那少年挠了挠头,笑道:“我陪您一起醉便是。”

  那岳母点了点头,便把那美酒封了盖,藏匿罢,叫下人拿些甜酿配喉间火喝。

  那熟妇一面同少年推杯换盏,一面与那少年夹菜,并把些贴心知己的话儿,一道与张洛说了,亲切备至,好似真的母子一般。菜过五味,酒酣正好,那岳母似有些微醺,扶住脑袋,把个又暖又肉的丰腴身子,似挨非挨地贴到张洛身上,轻启朱唇,娇滴滴道:“我……其实酒量甚浅……不能多饮也……”

  那岳母一面轻喷酒气,手便似无意地攀住张洛臂膊,张洛大惊欲挣,却叫那美人儿抓按得紧,便只能坐在凳上,任那熟妇把个裹在纱衣里的软大奶子,沉甸甸覆压而来。

  “洛儿,你的身子甚是健硕……嘿嘿……碧瑜儿与你同房,怕是要受不了哩……”那岳母索性另腾出只手,搂过张洛,紧紧攥住张洛另一只胳膊,一对软大好乳宣软似馒头,肥暖如膏脂,把个少年小半个身子都要包住,香软之气甚浓,透过衣衫,软软地欺在张洛心里,泡得那少年骨软筋麻,就是有挣开的力,也没了挣开的心,熟妇磨人,好似蜜糖,泡得张洛浑身上下,只有阳物硬翘。

  “这……”张洛软声颤抖,嗓音都叫那美妇的肉儿拿得软了。

  那美妇之面离张洛不过八寸,近而观之,更觉那美人别具一格,想来西子之面,浓淡相宜,兀那赵曹氏之美,远而观之,迫而视之,总得好看,一发动人起来。

  这岳母面相比那情人梁氏柔和却不扁平,眼镜小些却秀气逼人,仙鹤美狐,似雅似媚,山根低些却琼鼻玲珑,小巧惹人怜爱;人中短些,嘴唇却可玩赏,一发丰润。五官整而视之,虽不及梁氏个个出彩,却更有大家闺秀气度,虽不及梁氏长得勾火,却更有些赏玩之趣。若在闺中欢好,看这美人被肏得皱眉张嘴,欲仙欲死,便似日进云彩眼儿里般发飘也。

  张洛沉心观赏,便觉赵曹氏之美,若再退回些年岁,就连未婚妻赵小姐,也不能与其争艳。一赏觉美,便其心火,烧得胯下阳物,梗梆梆翘着头儿,倔倔地消不下去,却碍于礼法,不敢对那岳母造次,只是铜鲤鱼翻身——硬挺罢了。

  “大人……莫,莫要与小子调笑……我……我可受不住也……”

  张洛轻轻挣扎几下,却叫赵曹氏紧紧攀住,便不再挣扎,生怕那硬鸡巴顶住岳母的肉儿,惹得岳母泼天发怒,便不挣扎,直教那淫欲哄哄地烧,一把个仅剩的克制也作露滴灭大火,呲地一下,便化得连个水珠儿都没了。

  “怎么?洛儿嫌娘肥也?”赵曹氏略愠恼到:“你个破小鬼,烦也不直说,喜欢也不直说,好不痛快。”

  “没……大,大人端的是一身好……好……”张洛话还没说完,便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想来这酒后劲太大,喝了便上了头,嘴也不听人使唤了。

  “好,好什么?”那岳母转怒为喜,周身好肉,迫得那少年更紧,好似搂个亲儿子一般,把个硬梆梆的少年郎,一发软进温柔乡里了。

  “大……大人……莫要戏我也……小子喝多了酒……便要发疯,到时候伤了岳母,我便也难做人了。”张洛颤声到。

  “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家碧瑜儿?”那岳母笑问到。

  “自是倾心也。”张洛小心翼翼回到。

  “那……你喜不喜欢你娘我?”赵曹氏此话一出,吓得张洛一哆嗦,不知作合回答,便打了个马虎眼到:“来日方长,自见分晓也。”

  “切,你就知道使话儿搪我。”那岳母嘟嘴抱怨到:“你不说,我却问得出来。”

  赵曹氏腾出只手,“扑”地攥在张洛裤裆,惊得那少年猛打一个激灵,把那三魂儿吓掉俩,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就是喜欢咯?”赵曹氏嫣然淫笑,便逞五指之柔,不住在那小儿裤裆上划摸,半晌便一用力,整攥在那少年的“头儿”上。

  “这……这酒拿人火,小子失礼,万望大人莫怪……”张洛忙去拨那岳母的手,却见那岳母不依不饶,手上攥得越发紧了。

  “臭小子,‘把柄’叫我攥住了,还敢造次。”那岳母面带淫笑,手指尖尖,隔着裤,猛地一抠那少年的马眼儿,那少年“哎呦”一声叫唤,身子便软了。

  “小鬼,嘴巴硬,下面也硬,就知道逞口舌。”那岳母一面喘嘘嘘地搂住张洛,一面贴在张洛耳边悄声问道:“洛儿……呼……你妻娘……真有这么招你喜欢吗?”

  那岳母一面说,一面攥住那棒儿,隔着裤子轻轻撸动,一面抚,一面道:“你说话呀,大男子。”

  “这……大人问得明白,何必再问?”张洛叹了口气,无奈道。

  “大坏蛋……爱你妻娘……把个坏玩意儿都憋硬了……”那岳母柔声软气,一字一句到:“真大……”

  那岳母借酒逞风月,不顾伦常,出言调戏,那张洛遭了挑逗,一发要忍不住,便只是倒吸凉气,颤声道:“大人……你……你也醉了……若是再逗,我便要害人了……”

  “那你喜欢我,也是醉话?”赵曹氏笑着拉低胸衣,把个比梁氏小些,却更圆翘的奶子勒得好似俩饱熟的蜜瓜般相似,不顾张洛告饶,得寸进尺地调戏起来。

  “这……我也没说过呀……”张洛为难到。

  “切,嘴上不说,底下火力倒足。”赵曹氏嘟囔到:“我个老太婆,还能惹你……起性儿吗?”

  “这……这便不由我了……”张洛颤道。

  “那我这番不要你说,只要你点头,便是喜欢,成吗?”那岳母压低嗓音,柔柔喘到。

  那赵曹氏不知觉间已攀上张洛身子,缠把住张洛,把那软肉好奶,霸道地占了张洛满眼。那少年慌忙闭眼,脑海里却全是赵曹氏赤身裸体,搔首弄姿之相,好似美肉做的修罗,色香砌的烤炉,煎熬得少年浑身火旺,一发难耐。

  那张洛挨不住,便点了点头,那岳母见状,便嫣然巧笑,十分欢喜道:“臭小子,我年纪大,又凶你,你也喜欢我?咯咯咯……”那美妇放荡笑道:“莫不是看上我的奶了吧……”

  赵曹氏见张洛闭眼抿嘴,不作回答,便又道:“洛儿……既是喜欢我,便同我说两句知心话,如何?”

  张洛闻言,如遇大赦,便忙答到“必知无不言也!”

  赵曹氏松开张洛阳物,又攥住张洛胳膊道:“我问你,你那天同我讲,即那画皮妖刘公子之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妖邪让我降了,我便敛了他褪下的画皮,您若不信,我便把那画皮取来。”张洛说着便要起身,那岳母便连忙按住张洛,又道:“你既敛了画皮,可把别的什么什物,一并找见也?”

  张洛想起那时找见岳母同画皮妖私通之书信,料想那骚美人儿所想,定是那信,这厢于半醉之时搔首弄姿,多半也是为了从自己嘴里勾出书信之事。

  “想来这岳母虽刁,一来同我消了宿怨,二来又是一时糊涂,若少时她将同我要那书信,我便给她便是……”那少年将欲开口,心思一转,却又思量到: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那岳母心下所想,却是难测,眼下我手里有这信,日后也好出其不意,挟以进退,若是现在便给了她,日后若闹将起来,却是不好把的。”

  张洛于是便道:“实不相瞒,小子当日降了妖魔,只敛了张画皮在此,别的却也没了。”

  赵曹氏闻言,当即好似塌了架一般,也不逞风月,兀自失神放开张洛,怕羞似的抱起双乳,又把胸衣紧紧往上拉了拉,好似让丈夫抓了奸夫的娘子,恰似被父母逮了情郎的闺女,遮遮掩掩,一发失神。

  张洛见赵曹氏神色大变,便轻拍赵曹氏香肩,轻轻柔柔道:“大人何故变色?莫不是有甚要紧的什物叫那画皮妖诈了去也?”

  那岳母被张罗一拍肩膀,好似惊了魂儿似的一缩,半晌才回过神,恍惚道:“没……没甚的……”

  张洛见状又道:“大人莫慌神,小子追降画皮妖的当日曾到其老巢,与黑夜混沌之间,未曾细搜,或许把甚要紧的什物落下,也是未必……”

  那岳母闻言不待张洛说完,便连忙复攀扯住张洛道:“好贤婿,此番可再劳你费心,替我去找件要紧的什物吗?”

  张洛闻言,先是皱眉扶颔,装作为难之相,见赵曹氏神色间甚喜甚急,方才缓缓道:“虽有所难,敢不承应?却不知大人所失之物为何?”

  那刁美人闻言大喜,言随情乱,磕巴良久,方才敛息吐纳,缓缓道:“我自幼时随汝外公来玄州,不知怎得害了个怪病,发作时便浑身燥热难耐,自牝阴至周身,无一处不受煎烤,汝外公甚急,遍求诸医而不得治愈,后自一方士处,以白银十斤,黄金十斤,并绫罗绸缎十斤,购得一绿骨簪子,我佩了那簪子,才不至于再发病。”

  那岳母叹了口气,复又道:“当初为自方士处购得那簪子,我父几乎散尽家财,母亲兄姐因此嫌我,都管我叫‘赔钱货’,又兼那方士说我这病乃是‘淫病’,说我是什么……抟炼真阳,煎熬男子的天生阴鼎,故兄姐俱以此辱我,直至我出嫁赵府……哎……那方士之言,着实害苦了我也……由是,我便恨方士道人,故那日见了贤婿,便生出些许不中听之言也……”

  赵曹氏不自觉紧紧抱住肩膀,又把那好奶勒了出来,白花花的耀眼:“前番我遭了那妖物所勾,恍惚间失了簪子,想来是叫那妖物顺走了,我自失了那簪子,便又犯了病也……哎……这毛病一来,自阴里始,捡得全身炽热难熬,尤其是牝阴里,好似千万蚂蚁爬动噬咬,啃得我彻夜难眠……哎……着实,着实难熬也……”

  张洛闻言,心下暗叹道:“啊也!原来这刁美人是个天生淫娃!想来我那丈人便是叫这淫女拿得瘦削佝偻,面色如游神相似,看来这‘天生阴鼎’,却也是难受得的,否则她怎连书信都忘了,专要那压阴火的簪子?”

  那少年思罢,见赵曹氏说得真切,便安慰到:“大人且息悲情,小子此番可再去查探,定会尽力而为。”

  那岳母喜到:“如此,有劳贤婿!”

  赵曹氏复把住张洛,压低嗓音,轻声言语到:“我们两个此厢之事,莫要再同外人讲也。”

  张洛点了点头,却又见赵曹氏朗声唤到:“翠玉!”

  话音刚落,便见那赵小姐贴身丫鬟自屏风后款步走出,深施一礼。那岳母见翠玉现身,便紧紧贴搂住张洛,拉下胸衣,红头儿半露,把个白花花的胳膊大腿袒露无遗,作个十分亲密之状道:“姑爷对我无礼之事,切莫与你小姐乱说,你虽是碧瑜儿的贴身丫鬟,却也该认我这个主母,明白吗?”

  那丫鬟摆身下跪,口中连连称是,那刁美人一面把住张洛,一面笑道:“我的好儿,你不乱说,我不乱说,相安无事,便是事事呈祥也,若是为娘听了半句跟为娘有关,不中听的风言风语……我虽管得了这丫头不在光天化日里乱说,可谁又知道她会不会在碧瑜儿跟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呢?”

  “好你个笑里藏刀的刁妇人……我本不想与你理会,你却来要挟我……你个骚妖妇,比个妖精还能作妖哩……”张洛咬着牙,心下恨恨骂到。那少年原还同情赵曹氏命运波折,叫她这么一闹,心里便别扭住,五味杂陈,便面不动声色,只是低头诺诺道:“小子明白,也望大人留一面与我,日后也好相处。”

  那刁美人闻言笑到:“小傻子,你我之间还长着哩,你莫怪你妻娘出此下策,实是名节相压,迫不得已也……”

  赵曹氏搂过张洛,媚然一笑,半是挑逗地在张洛脸上“啵”地亲了一口,便整束衣裳,收敛容颜,一面吩咐下人撤去酒席,一面叫翠玉送客,便自进卧房,由那丫鬟引张洛出门。张洛熟了地势,便在头前走,倒把个贴身丫鬟甩在身后,尾巴似的跟着张洛行走。

  “哎!”

  那丫鬟调皮一跳,拍了拍张洛肩膀,待那少年回头,那少女便又窜到张洛头前里,也不说话,只是弯着嘴角捂着嘴巴,默默巧笑起来。

  “你要做甚?”张洛莫名其妙地叫那刁美人摆了一道,心中别扭得紧,说起话来也一发没好气起来。

  “啧……”那丫鬟娇嗔,见四下无人,便抓住张洛的手,静悄悄把那少年拽在无人处说话。

  “不高兴了?”翠玉一面快活地围在张洛身边,任那少年恼火,她也不生气,只是搂住张洛一条胳膊在怀,柔情似水地望着张洛。

  “到底要做甚?”张洛叫翠玉闹得莫名其妙,语气间更有火气。

  “真不高兴了?”翠玉笑着把住张洛,两个羊角辫儿轻轻晃动。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洛叹了口气,没奈何地问到:“丫鬟姐,你又要我作何理会?”

  那丫鬟闻言,巧笑如花,一发烂漫道:“是不是夫人诓你,要挟你把画皮妖那茬,并寻簪子之事守口如瓶,你心里不好受了?”

  张洛见翠玉察言观色倒厉害,便无奈笑道:“是也。”

  那丫鬟闻言,更喜到:“你放心,若小姐真要问起,我便如实说是夫人要挟的你,不会给你难堪的。”

  翠玉一言既出,张洛便欢喜道:“如此,多谢丫鬟姐了,我若得空去集市里逛,定带回来上好的胭脂首饰与你。”

  “切,拿没影儿的事兑我有形的情,做得好买卖。”那丫鬟面色不快,娇嗔撅嘴道:“你若不好生待我,我便对小姐说你奸了妻娘,日日风流也……那些个什么春宫图册的,我也看过不少,到时候添油加醋给你一说,就说……嘿嘿,我亲眼看见你捧着夫人大腿,把个大鸡巴噗嗤一声日进去,夫人哎呦一声叫唤,淫水儿都出来了……要不换个说法,就说你吃了夫人的奶,夫人把你的东西坐进去……我这么一说,你和小姐便没戏唱了。”

  “咄!原来你是要挟我也!”张洛愤愤抽手,便把个头也不回,快步走开。那丫鬟却不恼火,三两步追上前,复攀住张洛胳膊到:“好哥哥,非是奴家要胁迫你也,奴家不要你的胭脂首饰,只要你做件两相宜的事与我,我便什么昏话都不说了……”

  那少年耳听“两相宜”,便略住身子,站在原地。那丫鬟见张洛稍有迟疑,便把整个身子抱在张洛身上,又作楚楚可怜之状,不住把脑袋往张洛怀里蹭。

  “甚的两相宜?”张洛一面放下翠玉,一面问到。

  “我……我……”

  那丫鬟平日里泼辣,此番倒支支吾吾,不肯说了,张洛见状便也不与她更计较,抽身便要复走。

  “哎……哥哥,好哥哥……你且慢行……”那丫鬟抿嘴咬唇,拉住张洛手,又搓又捏,纠结半晌,方才红着脸缓缓道:“你可于和小姐欢好之前,先要了奴家的身子吗?”

  “啊?”张洛心中一惊,却不曾料想如此,便同那丫鬟道:“你莫不是过于荒谬了些?你虽是小姐贴身丫鬟,我却并非硬要你通房,你便可守住身子,将来有了心上人,便好把个囫囵身子给了他,也不枉夫妻一场,却又为何非要硬破那处女身子也?”

  那丫鬟闻言,语气愈发低下,哀哀央告到:“翠玉自幼没了爹娘,哥哥嫌我累赘,便把我卖到赵府……哎……想来世间男子,一万个里也没半个好的……可您却是个好男子,夫人那样对您,您还能容忍,我不求能嫁个好男子,平生所愿,只是与好男子欢好一次,便也够了,好相公,亲爸爸,万望您垂怜,干奴家一回,也好叫奴家此生有个念想吧……”

  那张洛闻言,又好笑又心疼道:“傻妹妹,我方才才叫我那岳母装可怜诓了,你却又要诈我?你那些言语若真,我便更不能欺凌你了,你且松开我便是。”

  那丫鬟听后愈发动情道:“好哥哥,我只要你操我便是,妹妹不同于夫人,万不会害你也。”

  张洛耸了耸肩,无奈道:“谁知道呢?我与你也只是素昧平生,万不至于以身相许,你且莫冲动,我这厢收拾收拾便要出门,无论你是真情或是假意,待我归来时,再作理会吧。”

  翠玉闻言仍不依不饶,却又听张洛道:“我回来时定会与你有个交代,若再胡闹,任你去闹,我便不回来便是。”

  翠玉心下大惊,便忙缩手,又自怀里掏出一块长命锁,解下悬索,一并递与张洛道:“好哥哥,你此番去,万万归来,此长命锁随我多年,你且带上,保你平安。”

  那丫鬟见张洛接过长命锁,仍要他戴好掖在怀里,方才放心放张洛离去。那少年出了府门翻身上壁,沿着廊墙,飞也似轻盈奔走,三拐两绕,复又到了那画皮妖头前藏身之所。那妖怪向日所藏画皮书信俱已被张洛敛去,翻找半晌,却再找不见那簪子。

  张洛灰心,本欲离去,却怕找不见簪子,那刁岳母便要暗地里要挟,乃至去了婚期,仍未可知。念及此,那少年便更不敢言弃,屋内找完,又在院子里遍寻蛛丝马迹,并拿着院内铁锹,挖得平地里坑坑洼洼,仍不见端倪。

  “怪哉,若那簪子真是宝贝,却怎不见那妖物随身携带,更不在其住处也?莫不是狡兔三窟,另放在个不见人的去处也?”那少年忙活半日,直至黄昏,也已精疲力竭,躺在屋内床上,一抬头,却见那屋梁上有几处不沾灰尘的印记,细观之,却应是动物脚印,张洛心下一动,莫不是那妖物把东西藏在梁上也?

  那少年来了精神,当即起身下地,旱地拔葱,猛地一窜便上了房梁,那房梁上多灰多尘,四周之物,一发看不清。张洛沿着房梁摸索一阵,果然抓到一个包着匣子的包袱,张洛大喜,翻身下梁,就着光亮打开包袱,只见一个八寸见方,上下三层的剔红漆匣子,躺在灰麻布包袱皮上,描花绘鸟,华美异常。

  张洛打开匣子一层,便见金光灿灿,细观之,尽是打制精美的金银首饰,钗珠玉冠,应有尽有,却无赵曹氏所说绿骨簪子。张洛欣喜尚余,便去开第二层匣子,却见那第二层里满满当当地铺着碎金银,却无簪子。

  张洛犹存希愿,开了第三层匣子,只见那第三层里装着几摞厚边圆片,触之圆润,似玉似骨,却不知材质究竟,但见那圆片白边黑地,上刻古体,如骨如竹,交叉分明。张洛细观之,那古字虽不如蜗虹古体年代久远,却也是三五百年前之文字,唤作“盘刻”,视其大意,便只是计数之字,同现“壹贰叁”之字。

  “这莫不是筹码?亦或是贸易之币?”张洛狐疑,便将那筹码取出查看,又见那筹码之下另压着一张字条,上书曰:

  有獾公子,以净土金镯,迦南锡,并一簪,置涂山明所持筹码壹万陆仟漆佰枚,不日将复典回,凭此据相易,届时相清。

  下缀:

  玄州城北无见鬼市,雉舟赌坊,作保者:玄八。

  “这便造化!想来这妖物把那簪子换成赌筹了,如此,便去那鬼市探查一遭,便见分晓也。”张洛大喜,当下收了匣子包袱,并那筹码当票,奔玄州城北去了。

  那城北本是古玄州城,相传不知何年何月,自天上飞下一龙,坠在古城之中,便把那古城砸得陷在地下。又有黑水自那坠龙之处滔滔涌出,把那古城淹没至不能住人,由是荒弃。却不知张洛此去,能否有所获,又将有何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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