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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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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阳掌乃一代真龙风玉阳独门武学,威力惊人无比,但功法却并不晦涩难懂。

  只是此掌法太过霸烈,天下间舍风玉阳无人可以驾驭,换做任何人强行使用都会全身经脉寸断横死当场。也就是风胜雪体内流淌着其父之血,算得上是“半龙”体质,才能留下性命。

  经过洛清诗半日不间断的精纯内力滋养全身经脉,然后又服下名医所熬制的汤药,被烈阳掌反噬所伤的风胜雪终于是清醒过来,此时已是傍晚。虽然身体已无大恙,但是他毕竟年幼根基浅薄,仅那一掌便抽空了他所有的内力。此时的他气空力尽虚弱无比,躺在床上如同一个软骨病人半分动弹不得。身边母亲因长时间不计代价的运功显得有些许萎靡,灿烂的星瞳都暗淡了三分,更是因为哭泣而略微红肿。

  就连七年前爱儿被擒最终也是有惊无险,若说受伤也不过是当时五岁的他妄图自尽咬伤了舌头。今日确是实打实的受伤,并且是重伤。他内腑经脉均遭灼热真气反噬,初时抱住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团烙铁。若非她实力强横,一身内力修为冠绝当世,及时替他护住了心脉,这反噬之伤岂是如此轻易?

  风胜雪睁眼看到母亲不复往日风采,更是哭肿了美眸,心疼又愧疚的挣扎说道:“娘……娘亲,对……对不起。都是孩……孩儿任性,咳咳咳咳……”

  洛清诗眼见爱儿因逞强牵动伤势,不及思考玉手便抚上他胸口,将精纯内力渡入体内助他顺气。

  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娘亲都懂,你不要自责了,别说话了。静心修养,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话毕,便只剩下母子二人的吐息声。四目相对,母亲的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怜子柔情,孩子的眼中是对母亲深深的孺慕依恋之情。此时的风胜雪不知,洛清诗未觉,那眼神中还夹杂着些另类的情感,说不清亦道不明。

  整整五日,风胜雪才完全恢复。此时盛会早已结束,泰山脚下聚集的武林人士也都在返程的途中。因洛清诗应允做客宗门,卢藏锋令大部分门人先行返程,他与季青临等少数精锐弟子滞留,待风胜雪痊愈之后便陪同他们母子二人一同返程。此举虽有些谄媚,却也显得礼数周到。

  去剑宗途中遇到宽阔的官道众人就赁马而行,遇到车马难行的崎岖山道沼泽密林,御使轻功凭借脚程也难不住一众高手。

  洛清诗以幼子不善驭马为由,与之共乘一骑。剑宗众人只觉得清诗仙子对儿子太过溺爱,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再加上洛清诗本人不喜别人对她指手画脚,也就没人说些什么慈母败儿之类的话。

  马背上洛清诗一手操缰绳,一手将爱儿牢牢箍住,唯恐他受半点颠簸。她思来想去觉得这几日好似忘却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呢?

  她是那种特别较真的性格,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死命回忆,由此去剑宗想到因爱儿伤势耽搁,再想到那一场比武。是了,烈阳掌!这小子怎么学会的?

  思及此处,她问道:“胜雪,你那烈阳掌怎么学来的?”

  风胜雪本来倚靠在美母柔软沁香的玉体中,闭目享受着风从脸庞拂过的触感,别提多舒坦了。陡然闻得母亲发问,回过神来时已是忐忑不安。这可不如何是好?

  本来以为母亲关心则乱,忘了这茬,结果还是被她想起来了,他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忽悠过去。

  烈阳掌的武功心法还是去年风胜雪拜访师父萧晨的时候,他酒后亢奋,非要闹着传授与他,说什么此等绝技若是失传太过可惜。

  知道当初风玉阳弥留之际将掌法秘籍托付与他,是想着不让此等武学失传,一代代的保存下去。甚至还特地交代此掌法极端霸烈,非真龙不可驾驭,若无真龙出世,此掌法则永不见天日。

  事后萧晨酒醒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第一时间告诉风胜雪不可练习烈阳掌。若是让洛清诗知道他将这等“害人”武功传授给她的宝贝儿子,他非得少一层皮。

  他知道风胜雪继承了父母的天赋,这等并不算太高深的心法他只听一遍便了然于胸了。只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当初赌咒一般的劝诫警告他,什么经脉寸断、七窍流血、四肢瘫痪说了个遍,居然还是没能阻止他。

  没办法,实打实师徒情分在这里,他委实不愿母亲因此去报复师父。风胜雪思来想去唯有抬出从没谋面的父亲来搪塞母亲。

  “娘亲您说烈阳掌啊?两个月前父亲托梦与我,说不愿他惊世骇俗的武学失传,要让孩儿传承下去。然后好几天他都出现在我梦里传授掌法予我。”

  尽管爱儿如此胡诌,她还是面不改色继续问道:“哦?那你形容下他的体貌?”

  风胜雪有些头疼母亲如此较真,边挠头边说道:“父亲他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目似铜铃,头生龙角,眼眸冒着金光。那叫一个威武啊!”

  洛清诗听到他这一通描述再也忍不出“噗嗤”笑出了声,而后玉手轻轻揪着他的耳朵责骂道:“你放……胡说什么,长这样那还是人吗?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我看你是皮痒了!”

  风胜雪立时反应改口:“娘亲息怒,都说梦和现世是反的,父亲一定是玉树临风、神秀俊朗、器宇轩昂才对。”

  洛清诗被爱儿能言善辩的可爱模样弄得顿时没了脾气,她警告道:“好了好了,就信你这一回罢。你给为娘记好了,这烈阳掌你今后不可再用,若是再犯,我打你屁股八瓣!”

  风胜雪闻言如蒙大赦,立马娘亲前娘亲后的说起好话来,同时也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如此轻易就忽悠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他母亲心里跟明镜似的,之所以就此揭过是不愿意过多纠缠,爱儿相安无事,其他的就不怎么重要了。至于萧晨,这笔账她记在心里了。

  数百里外的青州,正在练刀的萧晨无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自语道:“奇怪,谁在想我呢?”

  轮番换马徒步,又过三日众人终于是在艳阳高照的晌午来到了当今第一剑门亦是武林执牛耳者的剑宗。

  剑宗兴建于剑峰之上,山峰高不过百丈,剑宗门人上下出行倒也方便。此山曾名青罗山,只因近百年来剑宗兴起便得名剑峰。

  山腰上琼楼玉宇,宫阙林立,宗内高层议事聚会的明华殿更是气势恢宏,汉白玉砌筑的外墙上是精美绝伦的雕刻,便是上下的山道都是以上好青石铺就。剑宗的财力由此可见一斑。

  无论大小门派,都有门人需要供养。大到日常吃穿用度,小到兵器保养,那都是要花银子的,习武之人难免磕碰受伤,便是汤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各门派都会扶持或者参与一些商贾行当。如钱庄、镖局、马行、漕运、粮铺、食肆甚至青楼赌坊。极端少数的门派会与左近强盗土匪暗中勾结,每每驱逐匪徒之后百姓都会感恩涕零送上一些粮米银钱,至于被抢去的财物则是被双方三七分成,匪徒只得三成。而那些所谓大侠只需要让匪首留下几颗无关紧要的人头,便足以给百姓交代。

  虽说人无完人,不可能要求哪个人或者组织尽善尽美,但剑宗这种百年封誉首屈一指的大派自然是无亏大节,下作的事情不可能会做。身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门人众多分舵遍布,每日银钱花费甚巨,并且宗内按照职级高低每月都会发放一笔固定的月钱,便是门内弟子也按三六九等给予。他们的财源是遍布半个中原的丰瑞钱庄,那里有他们一成的股份,正是这一成股份撑起了声名海内的剑宗。

  说回洛清诗一行人,她们还在大门百丈之外时就被闻讯赶来的剑宗掌门如今麒麟会盟主笑迎入内。

  燕冲霄身为整个武林的掌舵人,身份高贵无比,又是洛清诗的师叔,在他那一辈行三,在洛清诗少年时对她不曾少了教导和关怀。便是这样的身份与关系,他也不敢怠慢,言语之间虽尽是对后辈的欣慰和关切,也不曾失了气度,但远出山门百丈相迎确是实打实的马屁。没办法,当初那个清丽可人的少女如今是天下第一,而且是他燕冲霄穷其一生都难以仰望的那种第一洛清诗冰雪聪慧,师叔的态度她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那个曾经疼爱自己也会在自己犯错时严厉责罚的师叔,那个曾今自己尊重敬仰的师叔,竟然也是和夺魁大会上的那般俗人一样作态。此情此景,她不表达什么,只是攥着爱儿的小手,被动的应着声,一如泰山脚下应付那帮“武林名宿”一样,尽可能的给人体面。

  “三师叔,我师父和大师伯近来可好?”

  洛清诗第一次主动问话,燕冲霄略微思量后答道:“大师兄年事已高,两年前就下山归隐颐养天年去了,至于二师兄……哎!”

  苦闷的叹息让洛清诗心中一窒,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尽量稳定语调问道:“三师叔何故叹息?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

  “二师兄三年前苦悟无招剑境,闭了三个月的死关,最终走火入魔而亡。数百年来除了天剑能臻至无招剑境,从未听闻有人领悟,你师父他太倔太要强,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痛哉!哀哉!”

  燕冲霄和洛清诗的师父张子敬是儿时的玩伴,二人一同入门,相互扶持竞争,张子敬成为掌门时他司持剑首座,近五十年的情义不可谓不重。而今忆起经年之痛,心智坚定如他亦是红了眼眶。

  纵然性子凉薄清冷,洛清诗此时也有些抽噎:“三师叔,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节哀吧,相信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们伤心难过。”

  毕竟那是她的授业恩师,自己一身惊人艺业是承自他。年少时的关怀和谆谆教诲她一直记在心中,师父是她为数不多在意的人。任她再冷傲不近人情,此刻心中也泛起酸楚。

  叙过旧,拉完家常吃过午饭之后,季青临便带着母子二人去往厢房安顿了。

  风胜雪目送他离开之后,握住母亲的玉手捧在脸边摩挲,柔声道:“娘亲别伤心了,师祖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

  本来心中还有些许郁结,盖因爱儿劝慰烟消云散,洛清诗甚至“噗嗤”笑了出来。

  风胜雪仰着奶白的嫩脸疑惑道:“啊?娘亲笑什么?”

  洛清诗轻柔的捏住爱儿的小鼻子说:“娘亲笑你用我的话来安慰我,也笑你自以为是的说我伤心。”

  风胜雪挣脱母亲玉手,有些不服气:“才不是自以为是呢,孩儿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想什么我都知道!”

  被挣脱的玉手顺势环住爱儿身体,往里一带便抱了个满怀,两条玉臂交缠将他置于玉腿之上,狠狠地在他小脸上啵了两口,而后说道:“好好好,败给你了,娘亲承认是因为你师祖的事情有些伤心,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被“缚”的风胜雪也不挣扎,他知道每当自家娘亲母性高涨的时候只有让她抱够了才能“脱困”。

  风胜雪回头白了母亲一眼:“刚才您说话还抽噎呢,这么快就平复了?莫不是骗小孩?”

  “因为只要有我的胜雪在身边,任何伤痛都可以被抚平。”

  耳边传来母亲温柔且认真的回答,风胜雪正将陷溺在柔情之中时,一个爆栗敲上脑门,不疼但却让他费解?

  “娘亲打我作甚?”

  洛清诗佯怒:“让你给我白眼!”

  风胜雪有些埋怨:“孩儿刚刚被您说得感动不已,结果您一下就给我打醒了。”

  “哼!谁让你不敬为娘的,该打!”说罢又是一记爆栗。

  风胜雪也不示弱,逮着母亲的玉手就咬了一口,当然是万万不肯用力的,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舔。

  “好哇!敢咬为娘!你这属猪的小东西怎么跟属狗似的!我也咬你!”言出法随,仙子朱唇下一刻便啃在了爱儿右耳上,边舔弄边含糊道:“呲居耳朵(吃猪耳朵)”

  一阵嬉闹后,车马劳顿的母子二人终是抵不过疲惫相拥着入眠了。

  不知不觉母子二人在剑宗已经盘桓数日,洛清诗每日都会指导门内弟子一到两个时辰。

  “方才那几式你们看明白了没?”

  耍完一套剑法的洛清诗坐在太师椅上边饮茶边说着。

  场下数十弟子静默,方才仙子师叔所使剑法并非源自本门,而是她自己钻研之后再创新高,端的是精巧绝伦、妙到毫颠。本来就玄奥莫测的剑路,再加上洛清诗丝毫没有放慢动作的意思,剑宗众门人别说明白,便是剑势都不曾看真切。

  饮下半盏清茶,洛清诗复问:“我方才问你们,剑招看明白否?”

  众弟子一是碍于面子,而是为她不怒而威的气势所摄,只得硬着头皮稀稀拉拉的回到:“明~白~了~。”

  听得场下懒驴拉磨般的动静,洛清诗黛眉微蹙,冷着仙颜说道:“好,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上来操练一边。”

  被点名的三个女弟子满眼无奈,只得绿着脸上前硬着头皮比划。一番动作下来,莫说神似,就连形似都差的远,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到了后面三女干脆破罐子破摔,运使起了惯用剑法。洛清诗实在没眼看,当即喊停。

  她负手身后,寒声道:“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依葫芦画瓢都画不明白,还不懂装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种稚龄小儿都懂道理还需要我讲与你们吗?”

  三位女弟子未得仙子师叔授意,不敢擅自回去,垂首站在一旁好似三根木棍杵立着。师叔发火盖因她们学艺不精,还连累得许多同门惨遭池鱼之灾。此时她们尴尬的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娘亲,娘亲!”

  洛清诗循声望去,原来是自家宝贝儿子躲在假山后面在冲她招手。爱子的传唤便是圣旨,无视那些个她准备雕琢一番的“朽木”,莲步轻移,款款仙姿迈向风胜雪。

  面对爱儿,洛清诗一改清冷姿态,柔声问道:“嗯?躲这么好作甚?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讲的?我的胜雪还怕生不成?”

  风胜雪习惯性的捧住母亲玉手:“哪里是怕生,您指导后辈的严肃的场合,孩儿贸然过去有些唐突。”

  宝贝儿子生的俊美自是不必说的,宗内那些莺莺燕燕对他亲热急了,每每假借切磋之名对他又掐又摸,就差亲上他的小脸。

  思及此处洛清诗有些不悦道:“你自是不怕生的,这些时日你无事便和那帮师姐厮混在一起,今日她们丑态皆因被你你误了功课!”

  嘴上怪罪爱儿误了宗门后辈修行,真实原因只有洛清诗自己心里清楚。她就是不愿意看到爱儿亲近别的女人,只要看到她们亲近他,她便莫名的心中不快。

  至于为何不快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想着或许是自己太过“霸道”,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爱儿。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总有成亲的那一天,届时她该如何自处?莫非真要当个恶婆婆?去左右儿子和媳妇的生活?

  风胜雪少年心性,心思单纯,虽扬言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但这种连她母亲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又岂是他能揣测?

  他信以为真地说道:“那孩儿以后少打扰她们便是了,娘亲莫怪。”

  这样懂事的宝贝儿子,自己怎么可能真的责怪他。洛清诗懊恼自己小肚鸡肠,竟吃起了那帮丫头的醋。

  “胜雪乖,娘亲没有怪你,你唤我来此是为何?”

  “孩儿觉得您对师兄师姐他们过于严苛了。”

  “如何严苛?依葫芦画瓢都画不好,定是为娘演练时他们在神游太虚。如此怠惰不堪,日后莫说杨剑宗威名,行走武林能否自保都是两说。”

  洛清诗心想着怕不是平日对爱儿太过宠溺,致使他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刻薄。

  真是个傻宝贝,对你和对他们能一样吗?

  风胜雪半认真半调侃:“娘亲此言差矣,您是何等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天赋才情傲视古今。十三岁出师,二八年华便臻至绝世高手,如今更是无敌天下。他们都是凡夫俗子,您以为的普普通通,对他们来说不若如登天之难。”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洛清诗被爱儿一通连环屁拍得心花怒放展颜轻笑。

  “哦?那依你之见,为娘该如何教导他们?”

  “动作慢一点,耐心一点,多多讲解,如同您当初传授孩儿武艺那般。我相信这样他们会收获更多。”

  爱子话语点醒了洛清诗,人和人确实不能一概而论。她近些年来有过武学交流的无外乎亡夫爱子还有萧晨,谁不是举世难觅的奇才?是她自己习惯了天才之与天才之间的交流,对于这些普通弟子确实未能做到因材施教。她决意改变教学方式,但也心中哂笑:“真是个傻孩子,娘亲怎么可能将他们和你平等对待,只有你才是我弥足珍贵的唯一啊!”

  之后剑宗门人纷纷惊讶仙子师叔的改变,仍是那般清冷,仍是那般拒人千里。

  不同的是师叔不再轻易责骂他们,变得更有耐心。剑诀精要的讲解不再晦涩难懂,行剑的速度也刻意放缓。

  炉香焚尽,洛清诗结束了授业,先行回返住所沐浴更衣。百无聊赖的风胜雪在演武场上自顾耍起了刀法。

  虎啸空山、雁鸣长空、猿啼孤月、凤舞狂花、鱼跃大川、狼奔万里、龙啸九天、马驰残阳,神刀八式陆续使出,单薄身影在晨曦照耀下熠熠生辉,绽放光华万丈。演武场四周仍逗留的剑宗弟子内心皆赞叹:好一个器宇轩昂的翩翩美少年。

  八式演毕,风胜雪空挥一掌,拂去石板灰尘,随后盘膝吐纳。

  宋采薇是方才三名被训女弟子之一,她未曾离去,默默伫立在一旁,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风胜雪运功完毕起身,她才走上近前,纤手轻拍少年的肩膀。

  二八少女明眸皓齿,入眼是她青春靓丽的笑颜。虽不若母亲那般姿容绝世,却也让风胜雪眼前一亮。

  “嗯?宋师姐?有何指教?”

  少女拿出随身锦帕,轻柔地擦拭着风胜雪白嫩面颊上的细密汗珠:“先擦擦汗。”

  风胜雪从未和除了母亲以外的女性如此亲密的接触,少女亲昵的举动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多……多谢师姐,还是我自己来吧。”风胜雪羞红着小脸,夺过手帕自顾擦起脸来。

  宋采薇看着眼前俊美少年窘迫的可爱模样,不禁掩嘴轻笑:“师弟武艺高绝,本应年少轻狂,却不想是如此腼腆的性子。”

  “什么武艺高绝,师姐过誉了。话说师姐找我所为何事?”

  宋采薇撅起樱唇,佯装委屈:“好歹也是同出一脉,做师姐的同师弟说说话不行么?无事便不能找你了吗?”

  女人心海底针,你瞧她生气,其实她偷着乐;你瞧她笑得灿烂,说不定她正琢磨怎么整死你。年少不谙世事的风胜雪被少女一句话就弄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说……”

  宋采薇眼见少年被她弄成这副模样,憋着放肆大笑的冲动浑身微微颤抖:

  “师弟也太不经逗了,好了说正事吧。”

  彻底压制住大笑的冲动后,她继续说道:“师姐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在师叔面前求情,我们三个今日当真下不来台咯。”

  风胜雪恍然大悟:“原来师姐都看到了,我也是有些不忍心,娘亲待师兄姐们确实有些严苛了。”

  少女继续调笑:“真羡慕师弟呢,对谁都不假辞色的清诗仙子,在你面前确是那样一个慈母,甚至对你言听计从。”

  听得师姐提及母亲,脑海中浮现出她的绝世仙姿,想着她宠爱自己的点点滴滴,风胜雪得意极了。

  “那可不,娘亲待我可好了。”

  不待少女接话,风胜雪似是想起什么,举目望天,心道不好!赶忙对少女说道:“师姐,时日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手帕待我洗净再还予你。”

  宋采薇闻言微微屈膝,四目相对,与他视线齐平:“真是洛师叔的乖宝贝,快回去吧。”

  少女吐息如兰,香气随着轻柔话语飘入风胜雪鼻尖,随后柔软触感从他额上传来。少女娇唇调皮的吻上他的额头,不过浅尝辄止,触之即离。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即便再怎么欢喜这可爱的师弟,也还是碍于男女之别。这浅浅一吻,已经耗去她所有的勇气。

  当风胜雪回过神来时,少女留给她的只有渐远的背影和时不时的回眸,他顿了一会便快步回去了。

  宋采薇这边方离开演武场就被另外两名少女左右包夹。

  红衣少女怒喝:“好你个小浪蹄子,之前还说非季师兄不嫁,方才却恬不知耻的勾引我们不懂事的可爱师弟!”

  宋采薇知道姐妹有意编排她,配合着委屈道:“姐姐饶命啊,人家那里有勾引他?擦擦汗,道个谢也叫勾引吗?”

  “都啃到人家额头上去了,还说不是勾引?贱人看招!”

  另一名黄衫少女同样正义言辞的斥责着宋采薇,同时双手探向她颇具规模的酥胸。

  “小骚货,让你发浪,捏不死你!”

  宋采薇刚欲反击,娇臀又被偷袭,首尾难顾的她只得任人宰割。三女乱作一团,传来少阵阵清脆的娇笑和喘息,良久方休。

  红衣少女崔莺问道:“喂!我说采薇你不会真的对风师弟有意思吧?洛师叔可把他盯得紧呐!你也知道每次姐妹们一靠近他,她那护崽的眼神就盯得人直发毛。”

  宋采薇略作思考后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想亲近他而已,别说你们不想!我们不过只是剑宗普通的女弟子,和他注定渐行渐远,以后当他展翅高飞之时能记得你我就不错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平淡的话语中夹杂的辛酸和无奈另外二女听得真真切切。是啊,他那等人怎么会和自己走到一起?便是他有意,他那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母亲也不可能容许爱子和一个普通的剑宗弟子走到一起。或许她们都家世不错,但在清诗仙子眼中又算得上什么?恐怕只有各方面都最出色的女子才配当剑仙师叔的媳妇。所有一切只不过是怀春少女单纯对美好的向往罢了。今日宋采薇所为诚如她所言,只是忍不住想要亲近而已,若是能在他心中留下浅浅的烙印那便是极好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少女们哀春伤秋的同时,风胜雪也回到住所。久久不见爱儿归来的洛清诗终是按捺不住准备出门寻人,刚打开房门便被爱儿撞了个满怀。

  洛清诗爱怜地搂住儿子问道:“小东西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为娘都准备出门寻你去了?”

  怀中爱儿并不答话,只是有些挣扎,洛清诗疑惑道:“问你话呢?”

  她的母爱有些霸道,明明风胜雪头脸都陷入温软乳肉的包围之中,她不松手却反倒责怪儿子不回话。

  忽而,洛清诗从爱儿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不是她身上的味道。她松开爱儿,俏脸泛起霜寒,僵局就此打破。而后又看到他手中的物事,那是女子随身的手帕。

  风胜雪还来不及回答母亲,便觉四周温度骤降,连空气都有些迟滞。一抬头便迎上了母亲的眼神,其中五分冷四分怒还有一分他看不懂的情绪——那隐隐的伤感。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娘亲好像生气了?可以告诉孩儿原因吗?”

  洛清诗看到爱儿畏缩的样子,内心顿时冰雪消融。她暗骂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跟孩子摆起了脸色,还把他吓成这样。

  虽然心中后悔不已,但她仍旧端着母亲的架子问道:“先说说你身上的香味,还有这手帕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母亲语气还是往日那般柔和,风胜雪收敛心中不安,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由来说予母亲听。无知的单纯少年甚至没有漏掉那一个吻,若他此时知道母亲的心态,明白她是在吃醋,无论如何这个吻也不会在故事的讲述中被提及。

  果然,当风胜雪提到宋采薇那个吻时,洛清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炸毛:“什么?她居然亲了你的头?”心中对宋采薇小贱人的称呼自然不会言明,那样有些不太体面,会影响她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风胜雪被洛清诗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不懂母亲反应何以至此。小声说道:“师姐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额头而已……”

  洛清诗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整理下情绪后说道:“胜雪,你已经十二岁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别的女人不比娘亲,应当保持的距离不可逾越,你明白吗?你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切不可如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孟浪轻佻。”

  看着风胜雪垂首顿足的样子,洛清诗心头又是一软,柔声道:“你师姐就是看你年纪小模样又俊才逗你玩的,娘亲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多想。一会娘亲替你洗净手帕,你明日还她就是了。”虽然事实与她所言相差无几,但这话语多少有些口是心非,不过是当母亲的太过考虑爱儿的感受。

  自家母亲什么都好,就是这变脸的速度让他多少有些摸不透彻。他仰着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知道了,娘亲。”

  洛清诗催促着:“好了,快脱衣服,娘亲帮你洗澡。”

  她一只手娴熟的解开爱儿衣衫,另一只手伸进浴桶用内力对水加热。当风胜雪被剥个精光时,水面也飘起阵阵白雾。

  洛清诗玉手轻拍风胜雪白嫩的小屁股,这便是水已经好了的意思,他默契的翻身入桶准备迎接慈母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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