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清荷，你听到刚才那群男生说的话了吗？江沐雪有男朋友了欸。”
自习课上，苏惜瑾轻轻推了推楚清荷。
两人本来不是同桌，不过因为周末下午这个自习，班主任不会随便查班，所以大部分人都是跟自己的兄弟闺蜜坐在一起的。
从做题状态中退出的楚清荷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闺蜜，捏了捏她凑过来的脸蛋，看到她鼓起脸来的可爱样子，楚清荷嘴角勾起，非常有耐心地道：“好啦好啦，人家有男朋友，关我们什么事呢？”
苏惜瑾扶了扶眼镜，余光瞥见巡堂的其他老师，拿过卷子，装作问问题道：“不是啊，清荷你不是喜欢江沉渊吗？你要是想和他拉近关系，江沐雪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吗？”
楚清荷见到巡堂老师走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看似在做卷实际是发起呆来的男孩，语气有些随意道：“或许是吧。”
江沐雪啊江沐雪……你至于这么对他吗？
你想要的，会不会太过分了？
有些想到江沐雪做法目的的楚清荷做着卷子，心里有些难受。
她这是喜欢上他了吗？
要不然为什么会对他被伤害，而有些难过呢？
楚清荷正想着，突然感受到身旁的闺蜜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有些奇怪地看向苏惜瑾。
见到她眼眶红了，楚清荷黛眉轻蹙，柔声问道：“小瑾，发生什么了吗？怎么哭了？”
短发女生咬着唇，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偷偷拿着手机打着字。
楚清荷心觉不对劲，也不管闺蜜给不给看了，她连忙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率先注意到备注的两个字。
——宝宝。
能享有被苏惜瑾喊宝宝权利的人，也只有她的那个男友——蒋凡，她见过几面。
那人成绩好像很好，性格也挺温柔的，长得也还行，对苏惜瑾挺好的，可就是时不时买两份东西给她，说着是一份让她帮忙给苏惜瑾，一份让她自己留着，可她有点厌恶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但不管怎么说，那人对苏惜瑾真的挺好的。
苏惜瑾一出事，他总能第一时间陪着她。
那么……为什么苏惜瑾会哭？
楚清荷有些奇怪地将目光往下挪去，无意中看见那明晃晃的一句话。
——惜瑾，对不起，我想了很久，终究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我们分手吧。
叮铃铃。
好巧不巧，刚好在她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下课铃响了起来，不过楚清荷立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而也在下一刻，苏惜瑾猛的起身往教室外面跑去。
苏惜瑾的位置更靠近后门，等楚清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到她出了门。
“欸！小瑾！”
楚清荷有些担心对方会想不开，连忙起身追去。
两位女生的动静瞬间吸引住了全班人。
接着下一刻，众人只见一个俊朗高硕的身影第一个追了出去。
还留在班上的同学们面面相觑，直到首批好事者带着吃瓜的心思快步起身跟去，所有人都才反应过来。
总不能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
第一个追出去的人自然是我。
追着追着，我忽然发现我们已经跨了好几座教学楼，到了楼层另一头的自习室。
我卯足了劲追上了楚清荷，见到她着急的模样，我喘着粗气，连忙道：“发生什么了？”
“小瑾她分手了……我怕她想不开……可……欸，等等。你姐。”楚清荷看清楚前方的三个人后，放缓了脚步，拉住了我的手。
楚清荷的话令我一愣，我连忙看向前方，见到了苏惜瑾前方正朝她迎面走来的一双男女。
那个男生我没见过，可跟男生一起走着的女生……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那女生穿着简单老土的短袖长裤校服，可一身上白下黑的朴素配色，为那女生平添了几分静谧和谐。她一张姣好清冷地素脸之上，带着一副平日里看书之时喜欢戴的圆框眼镜，又是多了一分与高冷另类的可爱反差感。
是姐姐。
我忽然想起了方才我一回来就听到的那句话……
姐姐有男朋友了。
我心情变得愈发沉闷。
当事实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再怎么幻想不可能，都只是徒增可笑了。
我仔细观察着他们，只见他们似乎在说着话，并且男生满脸笑容；而一向清冷若仙的姐姐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淡笑，似乎被身旁男生逗乐了。
我很少见过这样的姐姐……此刻姐姐的笑容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了我的心脏。
姐姐……真的有男朋友了……
“沉渊，那个就是小瑾的……前男友蒋凡……看来，他是主动劈腿了……并且对象是你姐。”
看见江沐雪和蒋凡在苏惜瑾面前停下，楚清荷杏眼微眯，意识到什么，抓住身旁的我，往前面走去。
我像块木头一样被楚清荷拉到前面去，慢慢走近。
而随着慢慢走近，我也是听到了苏惜瑾越来越清晰的尖锐叫声。
“蒋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瑾……先别在这里闹……我们有什么事情以后再……”
“怪不得你提分手，原来是跟江大校花好上了啊，陪着人家去自习室，我看你是去偷情了是吧？刚才上课发消息给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赢得美人心？”
“苏惜瑾，要疯别在这里疯！”
“还有你，江沐雪！看起来清冷高洁，一副高贵孤傲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死贱人！我抓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家！”
被楚清荷拉到了苏惜瑾身后，我听着这个泼辣的短发女生的前半句话，已经能看到姐姐脸上有些难堪。
而我也有些听不下去了，正想让苏惜瑾停下来的时候，忽然听着她爆发出了最后那半句话，并且看到了她真的想动手，吓得我连忙将她拦了下来。
跟我同时站出来的人，还有那个蒋凡。
他直接忽视了我，冲着我身后的苏惜瑾大声喊道：“苏惜瑾！你再说一句？！”
“怎么，我说得不对？”苏惜瑾直接拿开了我的手，将我推开，朝蒋凡站出一步，看向他背后跟自己一样戴着眼镜的高冷少女：“江沐雪，好你个小三，我……”
啪！
一道巴掌声倏地响起，整个楼道都响着这一声的回音。
迟迟赶来的吃瓜群众们只见到苏惜瑾面前的蒋凡还保持着扇巴掌的动作，而苏惜瑾还是停顿在了脸颊微侧，被扇过去的样子。
感受到身后自习室传来的目光，蒋凡看了眼对面刚过来的同学，深深地看了苏惜瑾一眼，闷声道：“苏惜瑾，好好冷静一下吧。沐雪……我们走……”
说着，蒋凡朝身旁的姐姐伸出手去，想要抓过她的手。
见到这里的我立马回过神来，正想着挥开他手的时候，我身后迟迟赶来的同班吃瓜群众顿时开启‘敢欺负我们班同学，没你好果子吃’的模式。
“上啊，那个男的还想走，把他留下！”
一位男生率先厉声斥道，随之而来是我们班整群人压上来。
我见到蒋凡的手停在了原地，并且还见到了姐姐后退半步躲开对方手的样子，我有些奇怪地看向姐姐。
而姐姐一副眼镜之下的美眸也是刚好和我对上视线。
就在我们姐弟俩对视的同时，苏惜瑾哭了出声，而周围的一群人也是围了过来。
除了我们班同学，还有那群在自习室从头就开始吃瓜的同学们。
男生之间因为生隙打架，最后一起挨处分还没什么。
可你一个男生，先是主动劈腿，再竟然还先朝女生动手？
好嘛，你死定了。
就在一群男生个个开始摩拳擦掌，事态即将进一步升级的时候，我们级一个姓明的级长吆喝着出现了。
他挺着一个大肚子，摆开众人：“干什么干什么？聚在这干什么？都散……哎呦，这位女生你别哭啦，怎么回事？”
“明级，这个男生动手打女生！”
“对对，我能做证！”
“我们也是！再不行还有监控！”
听着众人大致都是差不多的话，级长看向有些一脸后悔的蒋凡，因为蒋凡是年级里面成绩比较靠前的人，是一个妥妥的211苗子，所以他还是能认得出来对方的。
可成绩再好，没有品德有什么用？
级长瞬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厉声道：“蒋凡！给我来办公室！还有你们，都散了！”
说完，看着人群散开，级长又是看向次次考试都位居理科年级前十的楚清荷，脸上多了一丝热情：“呃……清荷，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个女生，你们也一起来办公室吧……让她情绪稳定一下吧。”
楚清荷点点头，正想叫上随她一起来的男孩，可见到对方静静地护在另一位当事人面前，以防别人撞到他背后的人，楚清荷心里面升起了一股她说不清的感觉。
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楚清荷感受到手边传来的动作，连忙扶着自己的闺蜜往办公室走去。
老师来了，人群也都一下子哄的散开了。
原本十分热闹的原地，最后也只留下一对男女。
女生脱下了眼镜，将眼镜和书一起抱到了身前，然后她抬头看向面前拦着她的男生，朱唇微启：“让开。”
我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清冷的姐姐，开口道：“姐，昨晚的事情……”
少女柳眉蹙起，深深地看了面前自己这个张着手的弟弟一眼，冷声道：“让开。”
我摇摇头，随后一脸真诚地看着姐姐，往前走了一步：“对不起，姐，我……”
姐姐似乎被吓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后面露少有的烦躁，叱道：“让开！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被这么一声吼镇住了，我缓缓放下了手，给姐姐让开了周边的两条路。
姐姐没再说话，而是往我身边走过去。
看着姐姐要走，我抬头，看向她：“姐，你找男朋友，是不是因为我？刚才你完全不想给他碰，你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对你做了那些事情……所以你才随便找了一个人……想要我……”
姐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脸上犹如千年的玄冰一般冰冷，她站在了原地，开口道：“江沉渊，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给他碰，是因为他今天才成为了我的男朋友。还有，蒋凡他追我挺久的了，我也刚好对他有好感，不行吗？再说了，你对我有什么情感？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咬了咬唇，不敢将心中那份对姐姐的不耻情感说出来。
我喜欢姐姐吗？
喜欢……
是跟妈妈小姨那样……一个对异性单纯的喜欢，是那种日渐生情的喜欢。
原本我只是喜欢姐姐的身体……可直到如今，直到我跟楚清荷今早接触的这么一段时间看来。
我似乎喜欢的，不仅仅是姐姐的身体，我对她不仅仅只有肉欲，更是那种跟妈妈小姨一样，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种男女之情，十分纯粹。
可……她是我亲姐啊……
姐姐她……要是听到我这样的心思，会不会跟妈妈一样……离我远去……并且再也见不到她……
突然想到蒋凡的事情，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孤注一掷道：“姐，你不怕我跟妈妈说？”
妈妈十分重视我们的情况，千叮万嘱我们不可早恋，现在当以学习为主。
而现在能桎梏住姐姐的，也只有妈妈了。
原本寄希望于听到妈妈后，姐姐会露出一丝胆怯，可我看到的，却是姐姐那坚定的眼神：“你大可以说，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妈妈也不会管我，因为我成绩好。不过倒是你，呵，你拿妈妈来要挟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楚清荷的事情吗？你们也是情侣了吧？先不论那个晚上你们一起出去干什么……就拿刚刚这件事来说吧，你不可能为她出头的，不是吗？”
我有些心虚，看着面前这个清冷似仙，一眼将我看穿的姐姐，有些不敢反驳，而是低声道：“姐……我……”
姐姐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敢不敢承认？”
我沉默下来了。
姐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从我的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香风。
心里面缺了一块的我还想挣扎一下，连忙转身，抓住了姐姐的手。
姐姐猛的回头，眼神中满是愤怒，“放手！”
我哀求地看向姐姐：“姐，你能不能分手……只要你答应……我做什么都好……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
我祈求着姐姐，第一次卑微到了极致。
而姐姐只是用力甩开了我的手，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思一样，并且脸上有些着急：“不关你事，你放手！”
我连忙再次抓住了姐姐的手，喊道：“姐！蒋凡他能劈腿一次，就能劈腿两次！”
“总好过你这个禽兽，竟……竟想对自己的姐姐不轨！”姐姐气急之下，说出了难以这份露于光明之下，无比脏污的事实。
我心神一晃，心里面酸涩无比，可我仍是死死抓住姐姐的手，不愿放开。
可就在我拼命思考着的时候，突然姐姐丢下东西，一巴掌朝我呼来。
啪！
脸上火辣辣的，我见到姐姐红着眼，直接跑走了。
看着掉在地上的书和已经被书砸碎的眼镜，我默默地蹲下身去，将属于姐姐的两样东西捡起来。
突然，我余光瞥见身边走过来了一个女生。
学校现在里面除了楚清荷外，还有谁能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正当我抬起头准备喊清荷的时候，身旁的少女蹲了下来，一道磕磕巴巴但却十分柔软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你……你好？你……没……没……没事……吧？”
我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娇小女生，看着这只像小白兔一样怯懦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双干净无比、楚楚可怜、显得泫然欲泣的桃花眼，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是轻染啊，我……没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