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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误会重重

武林状元- 全文阅读 - 第十七章、误会重重

  这时阮松溪服下解药,适时睁开眼来,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极为宽敞的大厅之上。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心中觉得大疑,只听有人惊奇的道:“爹,你醒过来了。”举目看去,这话说的竟是天华,不觉奇道:“天华,你也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阮天华道:“这话说来极为曲折复杂,爹是被玄阴教用药物迷失了神志,刚才服下解药,才醒过来的。”

  阮松溪站来身,口中唔了一声:“不错,为父想起来了,果然是着了夏非幻的道。”他刚说到这里,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三人也相继清醒过来。

  端木让一跃而起,目光转动,惊异的道:“大师兄,这是什么所在?”眼瞧到阮天华,不觉喜道:“天华,你也在这里?”

  阮天华连忙恭敬的朝端木让、范叔寒叫了声:“二师叔、四师叔。”

  阮松溪一手捋须,说道:“二师弟、四师弟,咱们都着了夏非幻那老妖妇的道,还是天华把咱们救醒的呢。”

  阮天华道:“爹,二师叔、四师叔、孩儿给二位老人家引见几个人。”一面指着桑鸠婆道:“这位是桑婆婆。”接着又替五山山主一一引见,一面说道:“这是家父,这是二师叔,这是四师叔……”

  桑鸠婆呷呷笑道:“阮掌门人,老婆子闻名久矣。”

  羊乐公连连拱手道:“恭喜阮掌门,令郎夺得武林状元,大魁天下,兄弟和敝派也沾了极大的光彩。”

  阮松溪心下暗暗攒眉,自己儿子竟然结交了这些江湖上的邪派人物,但他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连连拱手,说着:“不敢。”接着阮天华又引见了小红和铁若华二人,两人口称“伯父”,一齐拜了下去,阮松溪一一还礼。

  这时于立雪才走到阮天华面前道:“大哥,是你吗?”

  阮天华惊喜道:“你是贤弟,你怎么会跟爹他们在一起,又怎么变成了形意门弟子?”

  于立雪道:“那天我们分手后,我遇到一个老道姑,然后好像就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好像遇到阮掌门人他们,就成了形意门弟子。”

  阮天华这才明白,不由恨恨地道:“又是老妖妇。”

  于立雪奇道:“大哥,你怎么会扮成我的样子,又用我的名字?”

  阮天华道:“说来话长,我遇到了于老夫人,是她老人家让我扮作你的模样,是伏大娘替我易的容。”

  于立雪诧异地道:“原来你遇到了我奶奶,不知她们现在在哪里?”

  阮天华道:“于老夫人现在也已经落到玄阴教主手中了。”

  他们说话之时,黄玉香和秦妙香、罗香玲也一起走来,黄玉香笑吟吟的道:“恭喜阮兄,阮伯父几位都清醒过来了。”

  阮天华拱手道:“多谢黄姑娘赐的解药。”一面又给三人一一引见。

  秦妙香拱手道:“晚辈九华门下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见过阮掌门人。”

  阮松溪急忙还礼道:“不敢,阮某师兄弟多蒙黄姑娘慨赐解药,才能及时清醒……”

  黄玉香娇声道:“阮伯父这样说,晚辈就不敢当了,区区几颗解药,何足挂齿,各大门派参加君山大会的人,只剩下眼前的这里几个人,还能保持清醒,但能否脱困,还不知道呢?”

  阮松溪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阮天华道:“这里是君山青螺山庄,君山大会之后,少林派假青螺山庄款待与会各门派的人,不料酒莱中被玄阴教暗使手脚,结果整座大厅也沉到了地底,我们现在就在大厅之中,只怕已经沉入君山山腹下面了。”

  阮松溪听得身躯一层,问道:“参与君山大会的各大门派,只剩下眼前这些人了?那么其余的人呢?”

  羊乐公双手一摊,说道:“我们全数昏迷不醒,被玄阴教的人运走了,阮掌门人几位,还是阮小兄弟目能暗视,奋力救下来的。”

  阮天华道:“可惜三师叔在大家混战之中,先行退走,孩儿投有把他救下来。”

  阮松溪沉哼一声道:“你三师叔甘心为虎作伥,背叛本门,他已不是本门中人了。”

  端木让怒声道:“这人还能算人?下次给我遇上,非给他当心一胆不可……咦,我两枚铁胆呢?”

  秦妙香脸上一红,歉然道:“端木大侠方才和我动手,我不敢硬接,总算侥幸避开,你的两枚铁胆直飞出去,把那座屏风击得粉碎,可能还在地上呢……”

  端木让奇道:“兄弟方才和秦姑娘动过手?兄弟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他急忙掠了过去,俯下身找寻了一遍,果然在不远的地上,找到两枚铁胆,喜道:“多谢秦姑娘,否则遇上敌人,兄弟就没有铁胆可以使了。”

  桑鸠婆道:“现在阮掌门人四位已经清醒了,咱们这些人困处山腹,也不是办法,大家不妨分头找找看,是否能找得到出路?”

  阮松溪道:“兄弟从前曾听人说过,君山之下,有一座颇为深广的山腹石窟,咱们大概就落在这山腹之中了。”

  范叔寒道:“大厅陷落,必然是由机关所控制,方才贼党退走,又运出去许多人,可见门户也是由机关控制,可以开闭,咱们只要找出它的门户来,就不难破门而出了。”

  祝神机摇摇头道:“难,难,兄弟不才,也略懂消息之学,方才贼党藉着灯火骤熄,厅上一片黝黑,纷纷夺门退出,这道门户,就在屏后,后来苟总管亮起火筒,兄弟曾过去仔细察看,中间虽在一道门户的痕迹,但因设计之初,这道门户的启闭机括,是设在外面的,厅中的人,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得开,据兄弟估计,这道铁门,至少有五六寸光景,如若企图破门而出,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伏三泰道,“这么说,咱们这些人没有脱困的希望了?”

  祝神机道:“没有。”

  羊乐公怒声道:“所以老妖婆要急急退去,她根本不用和咱们动手,这样让咱们困在这里,两三天不死,十天八天下来,那是非饿死不可。”

  祝神机道:“她就是这个意思,大概不需十天,过上四五天,她就会派人来探看咱们了,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尽量忍耐,减少体力消耗,如能支持上四五天,他们开启铁门之时,咱们还有力气,冲出这道铁门,也许还有生机,如果她到十天之后再来开启铁门,咱们纵或有人不被饿死,只怕也已奄奄一息,无能为力了。”

  羊乐公气呼呼的道:“这老妖婆心总果然毒辣得很。”

  阮松溪平静的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这些人如果天命未绝,夏非幻又能奈我何?”

  端木让道:“大师兄是可学之士,咱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阮松溪笑道:“不坐以待毙,目前咱们既不能破门而出,还能怎样?天华,你也坐下来,你怎么会来参加君山大会的?说给为父听听。”大家经他—说,此时既不能立时脱困,也就各自围着坐下。

  阮天华当下就把自己找寻四师叔说起,如何遇上于立雪,受了伤,后来又如何遇到伏大娘,要自己假扮于立雪,—直说道前来参加君山大会,被困在这里为止,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只把自己和小红在白鹤洞的一节,这在场的人较多,不便直说,只说自己两人在白鹤峰遇上一位化鹤道长,只答应收自己做记名弟子,传了自己运气功夫,和一套剑法,这番话就和对桑鸠婆说的完全一样了。

  羊乐公呵呵笑道:“原来小兄弟果然有了奇遇,哈哈,咱们这五山派,应该改称六山派才对,你阮小兄弟也应该算人上一山。”

  阮天华道:“羊掌门人夸奖,在下微不敢当。”

  羊乐公认真的道:“小兄弟,咱们一向都没把你当成外人,这回代表咱们五山派,出足了风头,你说,你应不应该也算咱们的一个山主?”

  桑鸠婆尖笑道:“羊老儿,代表五山派夺魁的是于立雪,现在阮小兄弟洗去了易容,已经是阮天华,不再是于立雪了,阮天华可是形意门的人。”

  羊乐公一呆,摇着一大把胡子,说道:“不,于立雪就是阮小兄弟,他是咱们五山派的小兄弟,永远也是的。”

  桑鸠婆道:“这就对了,他只是你们的小兄弟,但不是五山派的人,这和老婆子也叫他小兄弟,但他不是乙木门的人一样。”

  罗香玲附着黄玉香的耳朵,悄声道:“他是他们小兄弟但对你来说,他是你的情哥哥了。”

  黄玉香粉脸一红,啐道:“他才是你的情哥哥呢。”她这大声说出来,登时把罗香玲说得粉靥通红,也啐道:“难道我说错了?”

  黄玉香嗔道:“你心里就在叫他情哥哥了,叫了还想赖?”两人说笑惯了,说不过的一方,就去呵对方的痒,这一来,又咭咭格格的笑成了一堆。

  小红和铁若华对看了一眼,心里自然不痛快,她们口中说的,自然是大哥了,难怪大哥方才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原来她们是存心在勾引大哥了。

  就在此时,突听大厅上空传来夏鸿晖的声音说道:“大师兄,还有乙木门的桑鸠婆、五山派羊乐公、九华派秦妙香,你们听着,你们目前陷身在君山山腹数十丈之下,只要过了十天八天,非全数饿死在这里不可,教主慈悲为怀,不忍你们把生命葬送在这里,因此网开一面,全数放你们出去,今后和玄阴教为友为敌,悉凭你们自己去选择,不过兄弟有一句话要敬告诸位,和玄阴教为敌,终必自取灭亡,为智者所不取,希望大家记住兄弟这句话,玄阴教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着的,欢迎你们随时来归,好了,现在兄弟送你们上去。”

  端木让怒喝道:“夏老三,你这数典忘祖的东西,自取灭亡的是你,你还敢胡说八道,你给我出来。”

  阮松溪朝他微微一笑道:“这样大声喝叫,他听得见吗?”说话之时,只听大厅上面响起一阵铁索绞动之声,接着整座大厅起了一阵轻震,大家都可以感觉到大厅果然已在缓缓上升。

  祝神机道:“他们果然把大厅吊上去了。”

  冉逢春道:“不知他们又在使什么诡计了?”

  羊乐公笑道:“不管他们使什么诡计,总比咱们困死在山腹中好。”

  伏三泰道:“老五,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祝神机微微搓头道:“目前小弟还想不出来他们的用意何在?”

  黄玉香格的轻笑道:“这里只有一道门户,老妖妇眼看咱们人手不在少数,打既然打不过咱们,把咱们饿死了,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不如把咱们放了,还卖个人情。”

  罗香玲道:“那有这么简单?”

  黄玉香道:“那她为什么忽然把咱们放了?”

  罗香玲轻笑道:“那是因为咱们这里有两个贵人。”

  黄玉香奇道:“两个贵人?”

  “是呀。”罗香玲抿抿嘴,凑着她耳朵笑道:“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状元夫人咯。”说着很快闪了开去。

  黄玉香追过去道:“你才是状元夫人,不信,怀里还藏着定情的手帕呢。”这两位姑娘都红着脸在互相追逐。大家现在看惯了,也就不以为奇,女孩儿家,总喜欢笑笑闹闹的。

  一上升的大厅忽然停住下来,接着砰然一声,两扇厅门也随着打开,一阵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羊乐公喜得跳了起来,大声道:“果然恢复了原状,这老妖娑真的放咱们出去了,阮掌门人、桑婆婆请呀,咱们出去了再说。”

  阮松溪抬手道:“大家请。”一行人走出大厅,仰看天空繁星闪烁,夜色已深,却不见一个玄阴教的人,整座青螺山庄,沉寂如死,好像只有自己一行人存在,大家随即走出青螺山庄的大门。

  羊乐公道:“阮掌门人,咱们都住在一起,四位和咱们一起先回客店休息吧。”

  阮松溪道:“如此也好。”

  黄玉香问道:“羊掌门人:你们住在什么客店呢?”

  羊乐公道:“东门横街上的三湘客庄。”

  黄玉香道:“我们也住在东门的岳阳客栈,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拜访了。”她话是跟羊乐公在说,一双俏眼却向阮天华投了过来。

  铁若华走上几步,朝黄玉香拱拱手道:“黄姑娘,在下想求一粒解药,不知……”

  黄玉香没待她说下去就嫣然一笑道:“铁帮主何须客气,解药现成的,小妹送你一粒就是了。”随即取出玉瓶,倾了一粒,递了过去。

  铁若华伸手接过,说道:“多谢黄姑娘了。”

  黄玉香道:“不用谢。”一行人走下君山,各自回转客店。

  桑鸠婆、阮松溪、羊乐公等人,回到客店,已是快近二鼓。苟不弃吩咐店伙多开了三个房间,这一来,等于把整个后进都包下来了。来复一手扶着穴道受制的习文星,只说他喝醉了酒,回入房中,铁若华把解药交给来复,喝他服下,并解开了他被制的穴道。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习文星眼皮抬动,倏地睁开眼来,看到椅上坐着帮主,一旁站的是来复,一旁站的是青儿,心头猛地一震,急忙扑的跪倒下去,说道:“属下叩见帮主。”

  铁若华冷哼一声道:“习文星,你知罪吗?”

  习文星俯首道:“帮主饶命,属下知罪了。”

  铁若华道:“我若是不看在你是爹的老人,早就把你废了,你被玄阴教迷失神志,我何用再给你服下解药?”

  习文星惊异的道:“属下被玄阴教迷失了神志?”

  铁若华冷笑道:“你随三姑投靠玄阴教,原想以玄阴教作靠山,没想到人家只是利用你们,用药物迷失了你们神志,是本座把你救回来的。”

  习文星道:“属下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属下该死,帮主从玄阴教下,救回属下,属下是铁手帮的人,帮主如果信得过属下,属下今后一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帮主要属下赴汤蹈火,属下也万死不辞。”

  铁若华道“好,你起来,目前三姑和铁手五煞都被玄阴教迷失了神志,任人驱策,三姑终究是我唯一的姑姑,我非要把她救出来不可,今后咱们要联合形意门、五山派,和玄阴教周旋到底,你是爹的老人,也是本帮的总管,就该为本帮出力。”

  习文星站起身,点头道:“属下说过,只要帮主有命,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铁若华道:“好,你和来复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就赶回拍加山去,召集本帮弟兄待命。”习文星连声应“是”,和来复一起退出。

  铁若华也起身走出,来至中间一间起居室,羊乐公等五位山主和阮松溪师兄弟三人,阮天华、于立雪、桑鸠婆、小红等人,还在围坐着喝茶。小红问道:“铁姐姐,你问过习文星了?”

  铁若华道:“问过了,习文星被玄阴教迷失神志以后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想玄阴教在君山大会上,劫去了这许多人,必有极大阴谋,我们也一定会和他们周旋到底,所以我要习文星明天赶回拍加山去,召集敝帮兄弟待命。”

  桑鸠婆点头笑道:“铁帮主说得对,咱们人手不多,你要习文星去召集人手,确是要务,只是习文星可靠吗?”

  铁若华道:“他原是爹的老人,经过这一次被人迷失神志的教训,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有二心了。”

  于立雪傍着阮天华而坐,听到小红叫铁若华姐姐,就低声问道:“大哥,铁帮主是女的吗?”

  阮天华还没开口,桑鸠婆笑道:“不但铁帮主是女的,我老婆子的徒儿小红,也是女子,于姑娘,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了,你们该多接近接近。”

  她这声“于姑娘”,叫得于立雪脸上蓦地红了起来,说道:“桑婆婆怎么看出来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老婆子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叫桑鸠婆吗?”

  铁若华喜道:“原来于兄也是女的?”

  于立雪红着脸道:“我奶奶只有我一个孙女,从小就给我男装打扮,我一直没穿过女装,却给婆婆一眼就看出来了。”说着对阮天华低声道:“大哥,你不怪我吧?”

  阮天华也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我遇到你奶奶时就知道了。”

  羊乐公道:“阮掌门人,咱们就推你当头儿,今后应该如何行动,五山派悉听你老哥差遣。”

  阮松溪连忙拱手道:“羊掌门人言重,此次各大门派参与君山大会的人,除了咱们这里,只有少林通善大师和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二人脱险,其余的人悉落玄阴教之手,玄阴教一贯的技俩,就是利用迷失神志的药物,把迷失神志的人收为己用,有这许多人落到她手里,而且其中还有几位掌门人,—旦倡乱,对整个江湖后果不堪没想,尤其咱们这些人,是几个门派凑合在一起的,如果就此分手,正好予玄阴教以可乘之机,力量分散了,很可能被她们个别击破,重落她们之手,这也就是他们故意放咱们出来的欲擒故纵之计……”

  羊乐公晃着脑袋,说道:“阮掌门人说得对极。”

  阮松溪续道:“因此方才兄弟也正在想,咱们这些人如何团结在一起,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羊掌门人提出来了,兄弟自是十分赞成,兄弟也极愿追随诸位,为江湖武林出一分力量,至于推举谁来领导,兄弟万万不敢……”

  羊乐公道:“阮掌门人既然说是为江湖武林出一分力量,那就不用推辞了。”

  阮松溪摇手道:“不然,这次与会的各大门派,虽有几位掌门人落到玄阴教手中,但此事关系到各大门派的兴衰,何况少林、武当等门派,也有不少人失陷,兄弟之意,这已经不光是咱们这里几个人的事情,似乎应该由各大门派的人联合起来,共商对策,目前咱们要做的,能够做的,只是和各门各派之间联系工作,不知桑婆婆、羊掌门人以为然否?”

  “话是不错。”桑鸠婆点头道,“只是咱们这些人中,总应该有个头儿,才能办事,否则咱们这些人也有五六个门派凑合起来的,岂不变成了五头马车,各走各的,如何能统一起来?所以羊老儿的提议也是不错,目前先由阮掌门人担任头儿,等到和各大门派有了连系,到时再由大家公推一人出面,这样总可以吧?”

  羊乐公连连点着头道:“对,对,兄弟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端木让道:“大师兄,大家都这么说了,而且和各大门派联系的话,确实也是由大师兄出面较为妥当,因为大师兄和他们都有二三十年以上的交情,事情好办得多。”

  伏三泰道:“端木让老哥也这么说,阮掌门人就不用再推辞了。”他话声一落,大家纷纷附和。

  阮松溪眼看大家盛意也无法再推,只得慨然道:“大家既然这样说了,兄弟就不好再推辞了,但咱们派如何和各大门派连紧?联系总要有个地点,总不能老住在客店里……”铁若华和桑鸠婆低低说了几句。

  桑鸠婆含笑点头,一面尖笑道:“地方现成有,拍加山铁手帮总舵,地点适中,也有不少房舍,可供来往的人住宿,而且也有足够的人手可供大家差遣,可说一应俱全,铁帮主欢迎大家去下榻,作为和各大门派连系的地点,不知大家认为如何?”

  羊乐公道:“本来兄弟想说,从咱们五山中挑一处较近的地方就好,但如和拍加山比起来,自然是拍加山的地点适中了。”

  阮松溪因铁手帮一向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合,素为武林中人所不齿,本待说拍加山似乎不妥,但话未出口,羊乐公已经一口赞成,在坐又没人加以反对,也就不便多说。

  桑鸠婆道:“好了,咱们今晚已经决定头儿,也决定了地方,时间太晚了,大家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一回,有什么事,明天再讨论吧。”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行人就动身往拍加山去,刚出岳阳东门,走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柳树荫下站着七八个人,一齐迎了上来。当前一人白面黑须,一身白袍,腰悬银鞘银穗长剑,赫然是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

  他身后一共是六个人,那是武当派太极门掌门人晏海乎、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六合门掌门人徐子常、少林派金鸡门掌门人祝逢春、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和剑门山二庄主镇九宏。阮松溪看到几人不觉一喜,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商兄诸位都脱险了吗?”

  商桐君脸色冷峻,哼了一声道:“阮掌门人果然和五山派,魔教中人走在一起。”

  阮松溪听得一怔,望着商桐君说道:“商兄……”

  金鸡门祝逢春大声喝道:“阮松溪,想不到你数十年来装出一副伪善道学面孔,竟是欺世盗名之辈,你勾结魔教,心怀叵测,企图藉君山大会,一网打尽各大门派,没想到咱们脱险了吧?咱们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目前你阴谋业已败露,是好的先把咱们门人弟子放出来,咱们再放手一搏,扣留门人弟子,不怕辱没了你阮松溪一世名头吗?”敢情他独子祝天霖还没脱险,所以说话之时咬牙切齿,一副气愤已极的样子。

  阮松溪听得不禁大大的一怔,说道:“祝老哥说什么?兄弟勾结魔教,假君山大会,企图一网打尽各大门派?这话从何说起?昨晚……”

  子午门应立言不待他说下去,截着喝道:“阮松溪,你们阴谋业已败露,狡辩又有何用?咱们这几个人虽已侥幸脱险,但所有门人弟子还在你的手中,今天你们这一行人既被咱们截着了,把咱们的门人弟子如数释放便罢,否则休怪咱们出手无情。”

  “这真是从何说起?”阮松溪骇异的道,“祝兄、应兄,你们究是听信了何人的传言,竟然误会到兄弟头上来了?兄弟和二师弟、四师弟被玄阴教主夏非幻迷失神志,差幸九华派黄姑娘身边带有解药,在昨晚初更才侥幸脱出险地,这场变故,完全是玄阴教制造的阴谋,怎么会扯到兄弟头上来了呢?”

  应立言冷笑道:“你说是玄阴教?不是魔教?”

  阮松溪道:“兄弟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应兄怎么不相信兄弟了呢?”

  祝逢春冷冷的道:“难道阮掌门人没和魔教的人勾结吗?”

  阮松溪道:“兄弟不才,也忝掌敝门,怎么会和魔教的人沆瀣—气?”

  镇九宏阴恻侧一笑,伸手指着秦妙香师姐妹三人,冷笑道:“请问阮掌门人,她们三个是那一门派的人?”

  阮松溪道:“秦姑娘三位是九华派门下,参与君山大会的人谁都知道,镇二兄何以有此一问?”

  “哈哈。”镇九宏大笑一声道:“她们是九华准提庵千叶师太的门下吗?”

  秦妙香双蛾一挑,冷声道:“镇九宏,九华派一定要是千叶师太的门下吗?”

  镇九宏大喝道:“魔教妖女,你们还敢冒冲九华派?”

  秦妙香冷笑道:“我们是九华山九莲华庵门下,千叶师太从未自称九华派,你弄清楚了没有?”

  太极门晏海平道:“九莲华庵,咱们从未听人说过。”

  秦妙香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镇九宏道:“她们是魔教门下,绝不会错,魔教中人巧立名目,已非一次,诸位掌门人应该记忆犹新,莫被她骗了。”

  八卦门封自清憬然点头道:“不错,昔年魔教倡乱,确曾自称莲华会……”

  罗香玲没待他说完,哼道:“就算我们是魔教,你们又待怎样?”

  镇九宏大笑道:“诸位掌门人都听到了,这妖女不是承认了吗?”

  阮松溪心头暗暗一震,一脸肃穆,转脸朝秦妙香问道:“秦姑娘三位当真是魔教门下?”

  秦妙香正容道:“九莲华庵就是九华派,创派已有三十年之久,阮掌门人既然心有怀疑,愚姐妹就此别过。”说完,朝黄玉香、罗乔玲二人说道:“师妹,我们走。”

  镇九宏喝道:“魔教妖女,你们还想走吗?”

  秦妙香神色一寒,冷然道:“镇九宏,你一口一声叫着魔教,大概你是不想回剑门山去了。”

  镇九宏呛的一声撒下长剑,嗔目喝道:“好个妖女,今天你们三个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秦妙香一张桃花般的脸上,忽然满布杀气,抬手摘下长剑,冷峻的道:“那要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了。”她一撒剑,黄玉香、罗香玲也呛呛两声撒出剑来,

  阮松溪身为形意门一派掌门,但听出秦妙香等三人确是魔教门下,不禁双眉微蹙,露出惋惜之色,就不好出言阻止双方剑拔弩张之势。那是因为九大门派和魔教一向形同水火,他纵然蒙对方慨赐解药,但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好再袒护她们了。

  “慢点。”桑鸠婆手拄桑木杖,尖声道,“老婆子的乙木门,不在八大门派之中,今天这档事,老婆子要说句公道话,君山大会之后,玄阴教在青螺山庄晚宴时下了迷药,大家都昏迷过去,大厅下沉,没有被迷翻的只有老婆子和五山派五位山主等寥寥几人,先由黑衣十八骑奉夏非幻之命入厅搬运被迷的人,被咱们敌住,后来你镇九宏和阮掌门人,铁三姑等人由屏后冲出加入战团,幸经咱们全面迎战,夏非幻眼看无法取胜,突然熄去厅上灯火,命大家退走,这位阮小兄弟乃是阮掌门人的哲嗣,他是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腹石窟中看得清景物,迅速把阮掌门人等四位留下,又蒙黄姑娘慨赐解药,才解去身中迷药,这一段经过,千真万确……”

  祝逢春道:“就算你说的不假,大厅上与会的人全都被迷药迷昏过去,何以诸位能够不被迷翻呢?”

  “问得好。”桑鸠婆道:“老婆子和五山山主,都吃过一枚阮小兄弟从白鹤峰带来的朱果,百日之内,不惧迷毒,自然没有被迷翻了,当时故意昏倒在地,只是为了查究竟谁是幕后主使人?因此老婆子觉得诸位已被玄阴教迷昏过去的人,忽然在这里出现,而且又颠倒是非,其中不无可疑……”

  镇九宏喝道:“桑婆子,你胡说八道,说完了吗?”

  桑鸠婆呷呷笑道:“镇九宏,你最好给老婆子闭上嘴,不然老婆子倒怀疑你是玄阴教一伙的了。”

  商桐君忽然双手一摇,说道:“镇兄暂且忍耐,兄弟想问桑婆婆。”一面抬目问道:“桑婆婆,不知你怀疑什么?”

  桑鸠婆道:“老婆子只是在想,凡是已被玄阴教迷翻过去的人,夏非幻绝不会轻易把诸位放出来,否则她不用费这大的劲,在酒菜中下迷药了,因此老婆子先前怀疑诸位是服下了玄阴教迷失心神的药物,来拦袭咱们的……”

  祝逢春喝道:“你简直胡说。”

  这句话换在平日,桑鸠婆就会发作,但此时她只笑了笑续道:“老婆子在大厅上曾和迷失心神的人动过手,那些人除了能说简单的话,神智并不很清楚,细看诸位,并不象神志被迷,但诸位说的话,却又和事实完全相反,因此老婆子觉得诸位能够脱离虎口,这是万幸之事,阮掌门人和咱们一行,本来就是准备通知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对付玄阴教,也是为了救人,诸位和咱们在此地遇上了,正好各自详细陈述经过,共谋救人,切不可互生敌意,加深误会,才是道理。”商桐君听了她的话,深觉也不无道理,一时只是沉吟不语。

  应立言沉哼道:“你说的这番话,只是意图掩饰你们防谋,有谁能信?”

  桑鸠婆怒声道:“那么你们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又是听谁说的?”

  镇九宏冷笑道:“还有谁说的?告诉你,咱们能够侥幸脱困,就是堂堂形意门阮掌门人的师弟夏鸿晖不肯同流合污,才偷偷给咱们的解药,这些话自然也是他说的了,如今证之事实,也确实如此,难道还会假吗?”

  端木让听得大怒,喝道:“夏鸿晖勾结玄阴教,是形意门的叛徒,他的话也能相信吗?”

  “他不肯同流合污,自然是形意门的叛徒。”镇九宏冷笑道:“如果勾结玄阴教,咱们是给玄阴教迷翻的,他还会给咱们解药?还会送咱们出来吗?”

  羊乐公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插口道:“这也许是玄阴教另一阴谋。”

  镇九宏大笑道:“羊乐公,你们五山派和形意门联成一伙,当然会帮阮掌门人说话了,咱们不是三岁小孩,是是非非,还会分辩不清吗?你们说不出勾结玄阴救的人会放咱们出来,会解去咱们身中迷药的道理。但人家说你们和魔教沆瀣一气,阴谋一网打尽各大门派,却是丝毫没错,谁真谁假,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秦妙香道:“桑婆婆、羊掌人门,这姓镇的别有用心,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刷的一剑直刺过去。

  镇九宏大喝一声:“来得好。”长剑倏起,划出匹练般一道剑光横扫过去。

  两人这一动上手,立时各展所学,两道剑光倏起倏落,盘空匝地,娇若游龙,不过十几个照面,便已人影迷离,被耀目剑芒所掩没,再也分不清敌我。金鸡门祝逢春、子午门应立言,都因自己独子落在对方手中,心头早已暗暗切齿,这时不约而同朝黄玉香、罗香玲两人逼了过来。

  黄玉香道:“你们两个也想动手吧?”

  祝逢春怒笑道:“每次江湖大乱,都有你们魔教的份儿,不把你们拿下,九大门派能在江湖上立足吗?”

  黄玉香气得铁青了脸,娇叱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抖手一剑斜刺过去。

  应立言长剑一抡,喝道:“妖女看剑。”率先发剑,急刺罗香玲右肩。

  罗香玲身形一侧,抖手发剑,直点对方眉心。小红眼看三人全已动上了手,不觉秀眉微频,轻声道:“师傅,我们要不要出手呢?”

  桑鸠婆道:“这档子事,当真复杂得很,一个处置不好,就会引起很大风波,咱们再看看再说,好在秦姑娘三个未必会落败。”

  端木让也在此时朝阮松溪道:“大师兄,你看咱们该当如何?”

  阮松溪双眉微拢,沉吟道:“黄姑娘对咱们有赐药之惠,咱们先看一下再作决定……”

  这几句话的工夫,场中三对动手的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解。九华派三位姑娘,使的虽然同是一套“素女剑法”,但如论功力,自要数秦妙香最高,只是她遇上的对手,却是剑门山庄的二庄主镇九宏。镇九宏的剑法,在各大门派中也是少数儿位高手之上,剑上造诣极为精湛,此时展开“万流归宗剑法”,当真纵横开闽,剑剑如匹练横空,所向披靡,非同小可。

  秦妙香,—拂一剑,拂如风飘垂杨,千丝万缕,潇潇洒洒,剑如美女凌波,娇态万状,婷婷袅袅但尽安你剑拂同施,有守有攻,遇上镇九宏长江大河,波澜壮阔的剑势,你攻去的剑势,往往受到冲击,守势更是抵拦不住。打到三四十招之后,秦妙香逐渐感到压力沉重,还手无力,封架艰难,被逼得只有步步后退的份儿。

  黄玉香和祝逢春,罗香玲和应立言这二对,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祝逢春是金鸡门的掌门人,金鸡门和子午门都是少林派的支流。金鸡门以金鸡拳、剑闻名于吐,子午门也以子午拳,剑驰誉江湖,其实他们的祖先当时只是从少林七十二艺中精通了一艺,演化出来的,代代相传,才变成了少林派中的独立门派。

  一个门派能在江湖上立足,自有他独到的成就。金鸡拳和子午拳当时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中的一种,但经过这两个门形的祖先专心研练,育有阐发,自然各有独得之秘,发现了许多前人所未发的精义。祝逢春、应立言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一生专攻一种武功,功力自然十分深厚。

  黄玉香、罗香玲使的一套“素女剑法”,虽然变幻奇谲,和年岁相仿的人动手,固可有大半胜算,但遇上功力比她们高的对手,时间稍长,自然就显得缚手缚脚了。高手过招,双方如果铢两悉称,还可以缠斗下去,只要有一方一旦相形见绌,那就会急转直下,很快落败,再也守不住。

  现在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三位姑娘都已在对方着着逼攻之下,有了相形见绌之势。阮天华眼看三女战况渐落不利,想起黄玉香慨赐解药,和秦妙香给自己洗去脸上易容药物,不论她们是不是魔教,觉得自己实在义不容辞。再看三女形势以秦妙香最为不利,不觉身形一晁,朝两人中间闪去。

  范叔寒和他站得最近,一看他赤手空拳朝镇九宏、秦妙香两人剑光中冲去,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叫道:“天华,你做什么?”

  阮天华施展“紫府迷踪”身法,一下欺入两人中间,右手轻轻一抬,就架住了镇九宏劈出剑势的手腕,说道:“二位且请住手。”

  秦妙香正感对方劈起剑势无法躲闪,只好与剑硬接,忽然发觉对方这一剑无故停在空中,没有再往下劈落,心中方自奇怪,耳中已听到阮天华的声音,急忙凝目看去,原来镇九宏的右腕已被阮天华托住。

  镇九宏着着逼进,业已胜算在握,忽然面前微风一飒,自己劈落的剑势,居然被人架住,再也劈不出去,心头大吃一惊,直到此时,他才看清这举手架住自己右腕的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不觉一怔。他先前还以为架住自己剑势的人,不是桑鸠婆,便是五山山主中人,如今看清只是一个陌生少年,这一怔之后,立即怒声喝道:“原来小子也是魔教中人。”左手闪电一掌,当胸拍去。

  阮天华剑眉一轩,和道:“在下并非魔教中人,阁下怎可不问清红皂白,出手伤人?”左手朝前推出,一下抵住了镇九宏劈来的掌势。

  镇九宏这一记掌上差不多凝聚了八成功力,那知和对方手掌抵住,竟然连一点力道都发不出去,心头更怒,乾嘿一声,右手一收再发,剑光如飞瀑般胡阮天华当头劈落。阮天华俊脸微观怒容,喝道:“你敢对在下逞凶。”左手抵着镇九宏左掌,突然吐劲,朝前推去。

  镇九宏但觉一股无形潜力从掌心传来,几乎没有抗衡的余地,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丁四五步,只算站住。阮天华再也没去理他,举步朝祝逢春、黄玉香两人走去,右手扬起,朝两人中间劈出一掌,回过头,扬起左手,又朝罗香玲,应立言两人中间劈山一掌,口中朗声道:“大家住手。”他这一声大喝,有若惊霆乍发,震得祝逢春、应立言耳中嗡嗡直响。

  尤其他劈出的这两掌,早已运起“紫正神功”,掌势出手,两道无形潜力具有如风推浮云,把两处剑光交织,激战中的四人,硬生生从中间分了开来。这一下不仅看得阮松溪、端木让、范叔寒等人心头又惊又喜,想不到只有数月不见,天华的武功竟然去有如此高深。

  镇九宏刚刚被阮天华一掌震退,试一运气,并未受伤,正待欲身发剑,此时看到阮天华只是左右支手各发了一掌,就把激战中的四人分开,这份功力,自思绝非对方之敌,那么自己纵然欺上去,也徒讨没趣,他为人心机较深,心念转动,不觉站停下来。

  祝逢春、应立言还当来了魔教高手,不约而同往后跃退。黄玉香、罗香玲正在落盘下风之际,忽然感到敌我双方中间冲来了一脸极大的无形潜力,把自己和对手硬行逼开,各自在往后跃退,举目看去,那不是状元郎还有谁来?他气度从容,空手站在那里,叫大家住手。

  这一下可把黄玉香,罗香玲两位姑娘看得喜上眉梢,心中各自道:“原来是他出手把对方逼退的,原来他一身武功竟有这样高明。”

  祝逢春看得一怔,怒声喝道:“好小子,原来你也是魔教中人。”

  应立言也大声喝道:“小子,是你在叫嚣?”

  阮天华朝他们两人拱拱手道:“二位是一派掌门,怎可出口伤人……”

  祝逢春喝道:“对魔教中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阮天华正容道:“在下并非魔教人。”

  应立言道:“那你为什么帮着魔教妖女出手?”

  阮天华道:“在下只是请四位住手……”

  祝逢春暴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凭你配叫老夫住手?”

  阮天华忽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长笑,双目寒光如电,直射祝逢春,冷喝道:“祝逢春,你还是金鸡门的掌门人,竟然如此不明事理,出口伤人,在下若不念你是少林派的人,少林派总算是名门正派,此刻早就一掌把你劈了。”口中说着,早已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左手轻描淡写的扬掌朝大路左首一片松林劈去。

  他站立之处,和松林至少也有五六丈距离,这一掌也不见他用什么力道,但他左手刚刚扬起,当前两颗高大松树突然无声无息的齐中折断,哗拉拉倒了下来。这下直把祝逢春看得老脸煞白,半响作声不得,接着点点头道:“很好,老夫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亮个万儿,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羊乐公早已看得合不拢嘴来,不待阮天华开口,就接口道:“他就是武林状元于立雪,你金鸡门要找梁子,只管找咱们五山派就是了。”他因阮天华倘若说出真姓名来,会给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面上过不去,因此才把这场过节揽了过去。

  祝逢春沉声应着“好”,回身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诸位掌门人,兄弟失陪。”转身就走。

  应立言道:“祝老哥稍侯,兄弟也要走了。”接着也朝商桐君等人抱拳为礼,说了句:“兄弟也少陪了。”话声一落,和祝逢春一起走了。

  秦妙香也朝阮天华施礼道:“多谢于少侠援手,愚姐妹走了。”她明知阮天华姓阮,却称他“于少侠”,也是不想使阮松溪为难。

  黄玉香笑盈盈道:“状元郎再见了。”罗香玲没有说话,但她一双明澈如水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的凝注着阮天华,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包含了许许多多的言语,三倏倩影,在香风飘送中逐渐远去。

  商桐君等人都被阮天华刚才两记掌风分开,四个正在激战中的四个高手,所震慑住了。他们原是受人挑拨,来拦击阮松溪等人来的。如今祝逢春,应立言两人一走,只剩下五个人,眼看自己这边,没有一人能是阮天华的对手,而且对方人数也还超过自己一行,不禁锐气全消。

  商桐君目光环视,说道:“诸位道兄,咱们也走吧”

  阮松溪拱手道:“商兄和诸位掌门人请留步。”

  商桐君道:“阮掌门人还有什么见教?”

  阮松溪拱手道:“玄阴教发动青螺山庄事变,志在阴谋倾覆各大门派,兄弟等人从君山脱困之后,本拟分别联络各大门派,对付玄阴教,抢救被迷失的与会人士,如今各位掌门人幸而脱险,但玄阴教实力丝毫未损,倡乱人心,未必因此稍戢,而且除了几位道兄,还有不少人在其魔掌之中,如不早为准备,等他一旦发动,必将掀起另一场轩然大波,因此兄弟希望诸位道兄和兄弟等人联合起来,共谋对付之道,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商桐君颔首道:“阮掌门人说的,正是实情,不过兹事体大,要联络各大门派,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兄弟刚脱离险境,身心俱疲,且容兄弟稍事休息,再和阮老哥计议,兄弟暂且告辞。”他这话自然是推托之词,依然先入为主,不相信阮松溪说的话。阮松溪听得不觉一怔,自己和商桐君相识数十年,不想他竟会如此轻信人言。

  商桐君话刚说完,太极门晏海平接口道:“商掌门人说的极是,咱们刚脱险归来,精神不济,亟需休息,各大门派联合的事,过一天再说吧,咱们告辞了。”说完连连拱手,转身欲走。八挂门封自清,六台门徐子常都没有说话。

  剑门镇九宏本来和桑鸠婆、羊乐公等人已有芥蒂,这时冷嘿道:“咱们早该走了。”他当先转身就走。晏海平立即跟了上去,商桐君,封白清,徐子常三人也跟着走去。

  阮松溪微叹道:“看来他们虽然没有被玄阴教迷失神志,但却中了玄阴教的离间之计,这比迷失神志更为可怕,咱们原想联合各大门派之举,有这些人从中作梗,只怕很难实现了。”

  羊乐公气道:“这些人自趋灭亡,不可救药,就让他们去好了。”

  桑鸠婆道:“阮掌门说的不错,这些人不肯和咱们合作事小,有他们在中间无事生非,把玄阴教的所作所为,一古脑儿推到咱们头上,咱们这些人岂不就成各大门派的公敌吗?”

  端木让愤然道:“这些事情都是数典忘祖的夏老三弄出来的,大师兄,咱们只有去把夏老三逮来,由他说出实情来,不就天下太平了?”

  阮松溪还没开口,范叔寒道:“大师兄,以小弟看来,青螺山庄地下石窟,必然是玄阴教的一处秘密巢穴,咱们离开岳阳,玄阴教必有眼线,咱们今晚出其不意,再上青螺山庄去,他们自然不会防备,只要把参加君山大会的救出来,他们的离间之计,就不攻自破了。”

  祝神机道:“范兄此计不错,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背上的黑锅扔下。”

  羊乐公笑道:“对极,咱们挑了玄阴教巢穴,这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老顽固,就不用怀疑咱们勾结魔教和他们为敌了,就这么办。”

  华山商桐君、太极晏海平、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和剑门镇九宏是朝北去的。商桐君一路修眉微蹙,心头极为沉重,他和阮松溪相识数十年,总觉得他不是这种人,走到半途,忍不住道:“兄弟看阮掌门人说得极为诚恳,似乎不假。”

  封白清道:“但咱们是他三师弟给的解药,此人天良未泯,才说出形意门勾结魔教,企图在君山大会把各大门派精英一网打尽,也不是假的。”

  徐子常摇着头道:“看来此次君山大会所引起的谲风诡波,双方各有说词,实在令人无所适从。”

  镇九宏笑道:“商掌门人以为阮松溪说的是真话吗?”

  商桐君沉吟道:“兄弟和阮掌门人相交四十年,他一向淡泊名利,似乎没有理由会和魔教勾结。”

  镇九宏道:“那自称九华派的三个妖女,明明就是魔教门徒,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形意门和五山派若不和魔教勾结,怎么会走在一起?再说昨晚各大门派的人全被迷翻了不省人事,何以他们的人一个都没被迷翻?阮松溪把事情全推到玄阴教身上,他能白圆其说吗。”在外人看来,尤其不会目睹青螺山庄大厅下沉,不会亲自经历一番搏斗的人,听了阮松溪的解释,谁也会觉得他不能自圆其说。

  镇九宏续道:“据兄弟推想,形意门、五山派、和魔教早有勾结,五山派这五个山主,原是半黑半白的人物,魔教则假冒九华派,一同参与君山大会,动机就是阴谋一网打尽各大门派与会之人,不料夏鸿晖不肯同流合污,把咱们几个人救醒起来,以致机密尽泄,阮松溪只好把事情全推到玄阴教头上。再说玄阴教那个老道姑夏非幻吧,诸位掌门人都看到了,在君山大会上,她不是坐在形意门的席上吗?如果说青螺山庄这场事变,是玄阴教的阴谋,那么形意门也是和玄阴教沆瀣一气的了。”

  他并没有参与君山大会,但却说得如同亲眼所见,连夏非幻坐在形意门席位上,他都知道。商桐君等四人都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同意他的说法了。镇九宏接着又道:“至于商掌门人说阮松溪谈泊名利,他伪装了数十年,正可证明此人心机的深沉之处。”

  徐子常轻喟一声道:“兄弟和阮掌门人相交也有三十年了,果真何此,那就太可怕了。”

  镇九宏大笑道:“王莽没有篡汉以前,不是礼贤下士,大家都队为他是贤人,谁会想得到他是大奸大恶之人?”

  徐子常望着商桐君道:“商道兄,你看咱们该当如何呢?”

  商桐君沉吟道:“咱们是听了夏鸿晖的指点,在这里等侯阮掌门人,原是向他要人来的,但阮掌门人一行,离开青螺山庄,并没带走咱们失陷的人,那么……不论他是否和魔教勾结?或者真如他所说,人是落在玄阴教于中,这些人应该仍在青螺山庄无疑,咱们总不能舍了门人弟子不管?”

  晏海平矍然道:“商掌门人说的极是,咱们这就上君山去。”

  镇九宏目中神芒飞闪,连忙摇手道:“咱们既已脱险,若不把失陷的门人弟子救出来,岂不辱没了咱们的名头,只是君山面临湖水,数十里尽在眼底,咱们此时赶去,人还没到君山,人家早已有了准备,因此兄弟觉得救人之事,最好等到晚上,这时候咱们不妨多赶几十里路,表示咱们已经去远,贼人没有戒备,咱们救人才能得手。”

  商桐君颔首道:“镇二兄此言甚是,咱们走吧。”于是一行五人继续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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