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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夜探君山

武林状元- 全文阅读 - 第十八章、夜探君山

  初更过半,二更不到,君山东北方正有五条人影,起落如飞,奔行而来。此时夜色已深,如果不去特别注意,极难发现。这五条人影快要奔近山麓之际,就疾如飞乌,连翩投入松林,五道人影,只是划空一闪而没。这五人正是华山商桐君、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太极晏海平、剑门镇九宏。

  他们投入松林之后,改由镇九宏领路,一路穿林而行,直扑前山。正行之间,走在最前面镇九宏忽然朝身后四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就迅快的以树身作掩护,隐住了身形。没过多久,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两个一身青布轻装的武士,手提扑刀,并肩走来。

  只听一个说道:“今晚怎么突然风声又紧了起来?”

  另一个道:“听说是五山派的祝山主傍晚就赶回来了,传达阮掌门人的意见,那五个逃出去的人,今晚很可能到青螺山庄来救人,要咱们多戒备。”

  先前那人笑道:“咱们教主坐镇在这里,还怕逃出去的五个人?她老人家只要伸出一根指头,凌空一点,就有一团烈火,那么点上五点,就可把五个人活活烧死了。”

  另一个人道:“何用教主亲自出乎,只要她老人家门下三位姑娘随便那一位出手,就可把来人生擒活捉,一个也别想漏网。”两人边走边说,声音不响,但也可以听得清楚。

  现在商桐君,和徐子常都亲耳听到了,阮松溪果然敢和魔教沆瀣—气。只要听这两人口气,教主伸手一指,就有一团烈火,那不是魔教骗人的魔术还是什么?镇九宏回身道:“四位掌门人都听到了?”

  商桐君愤然道:“真想不到阮松溪果然是个伪君子。”

  封自清道:“他勾结魔教,危害武林,岂非是伪君子而已?”

  徐子常叹息一声道:“他已是一派掌门,勾结魔教,又所为何来?自毁清誉,真是值不得。”

  晏海平道:“这就是丧心病狂。”

  商桐君道:“对方既已有备,四位道兄,咱们该不该再进呢?”

  镇九宏道:“咱们既然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咱们五人,难道还怕了魔教教主不成?”

  晏海平道:“对,咱们到了这里,已经有进无退,说不得只好硬闯了。”五人仍山镇九宏领先,穿林而行。

  只听一个娇美的女子声音格的笑道:“晏掌门人说对了,昨晚给五位漏网,今晚五位可确是有进无退,有来无去了。”

  话声从前面传来,镇九宏大喝一声:“什么人?”大步穿林而出。

  商桐君等四人也紧跟定出,大家凝目看去,只见一条狭窄的山径上,并肩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衣裙,长发披肩,面蒙黑纱的女子,出风飘来,散发着一阵非兰非麝的浓馥脂粉甜香。自称九华派的三个女子,身上不是也有一股沁人甜香?

  镇九宏瞠目喝道:“你们俩个大概是魔教门下的妖女了,咱们正要找你们魔教教主,你们正好给咱们带路。”

  右边一个冷声喝道:“镇九宏这里可不是剑门山,由你呼来叱去……”

  左边一个朝她一摆手,制住她说下去,一面说道:“愚姐妹奉教主令谕,在这里等候五位,已有多时,自然会带你们又晋见教主,只是并非这样说走就走。”

  镇九宏道:“那要如何?”

  右边一个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五位要见教主,那就是敝教的来宾了,来宾岂可身带凶器?所以第一件事,五位必须先放下身上兵器。”放下兵器,岂不是等于投降?

  镇九宏还没开口,晏海平沉声道:“姑娘说的第一件事,是要咱们放上兵器,可有第二什事吗?”

  “自然有了。”左首女子依然娇声道:“五位夤夜而来,不走前山,不经通报,愚姐妹只是教主门下,职位不高,不知五位来意如何?冒然领着五位前去,万一教主责备下来,愚姐妹可担待不起,所以第二件事,只好委屈五位,先由愚姐妹点了你们身上三处穴道,才能领五位上去。”这话本是有悖常情,但从她口中说来,好象是很正常的手续。

  晏海平怪笑一声问道:“姑娘还有第三件事情?”

  左首女子娇声道:“没有了,五位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愚姐妹就可领你们去晋见教主了。”

  晏海平大笑道:“老夫只要把你们拿下了,这两件事大概就可以免了吧?”话声出口,人已快若闪电,从镇九宏身边闪出,挥手一掌,朝左首女子迎面拍了过去。

  他是武当派太极门的掌门人,一生精研“太极掌”,这一掌出手,并没有强烈掌风,但一道柔和内劲,随掌而生,直逼过去,却使人立有窒息之感。左首女子口中轻咦一声道:“瞧你一大把年纪,火气倒是不小,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动起手来?”

  她口中说得娇婉,人可丝毫不慢,娇躯倏地一个轻旋,就已转到晏海平右首,避开掌风,右手舒展,似拂似拍,朝晏海平肩头拍到,手势妙曼,看去不徐不疾,实则出手何殊掣电。

  晏海平不觉一怔,暗道:“此女身法奇特,自己倒是轻估了她。”心念一动之间,右手疾圈,身形随着右转,左手又是一掌直劈而出。左首女子拍出的右手忽然向外扬起,宽大罗袖朝晏海平拍去的左腕卷来。她这一起“流云飞袖”使得恰到好处,双手一来一往,本来使得极快,一下就搭在晏海平的手腕之上。

  晏海平但觉鼻中闻到一股浓馥的花香,同时也感觉对方衣袖含蕴着一股阴柔劲力,但自恃修为功深,任由对方衣袖搭上手腕,自己只要翻腕抓住对方衣袖,就可把她拉过来了。那知手腕还未翻起,从对方衣袖中突然传来一缕极阴极寒之气,由腕而肘,迅疾缘臂而上,直渗过来,一条左腕刹那之间再也使不出力道,心头猛吃一惊,右手直竖,迅即朝前推出。

  左首女子罗袖搭在晏海平小臂不动,左手食、中二指一骈,迎着他右掌点出,口中娇笑道:“晏掌门人,奴家领教了。”晏海平口小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连退了四五步,砰然跌坐下去。

  封自清急忙问道:“晏道兄怎么了?”晏海平紧闭着嘴唇,一声不作,在地上盘膝坐好,闭目垂帘,运起功来,看来他伤得似乎不轻。

  镇九宏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声:“好个妖女,胆敢出手伤人。”手中长剑一振,朝左首女子直欺过去,剑尖一指,正待发剑。

  右首女子冷哼道:“镇九宏,来,你要动手,姑娘就接你几招。”话声中,身形一闪,就拦到镇九宏的前而,右腕一抬,锵的一声,抽出长剑,横剑当胸,静候镇九宏发剑,

  镇九宏长剑一振,漉出一片剑光,像流水行云,直射过去。右首女子冷哼一声,剑使“天女散花”,把镇九宏攻去的一片剑光接住。镇九宏大喝一声,剑势连绵出手,一口气攻出了九剑。右首女子挥动手中长剑,响起一阵锵锵剑呜,寸步未退,就把镇九宏攻去的九剑,尽数封架开去。

  镇九宏不待对方还攻,剑势开阖,又迅快的抢先机,左挥右舞,连续攻山了五剑。这五剑迅快辛辣,有如长江大河,势道凌厉已极,但右首女子却不慌不忙,挥动长剑,封架开去。镇九宏不让对方有还手机会,剑势绵绵,一路快攻下去。

  右首女子似是丝毫未把镇九宏的攻势放在眼里,长剑随手挥动,剑上好像含蕴了极强的隐柔之力,镇九宏每次和她剑刃接触,长剑必被震弹开去。这一情形除了镇九宏本人,外人自然无法看得出来,只见双方剑光交织,有如电掣轮转,光看声势,镇九宏似乎抢尽了先机,已把右首女子卷入在一片剑光之中。

  这时那左首女子忽然悄生生越过两人,长剑凌空一指三人,娇声喝道:“你们还有谁要动手的?”她这声娇喝,虽是挑战,但声音娇美,宛如出谷之鸟,听来十分悦耳,可惜商桐君,封自清、徐子常这三位掌门人,都是道学之士,不解风情,听她娇声娇气的说话,更把她视同妖女。

  八卦掌门人封自清沉喝道:“老夫来领教你的剑法。”

  左首女子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封掌门人。”

  但封自清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姑娘可以发招了。”

  左首女子格的娇笑一声道:“我看还是封掌门人先出手的好,不然,落败了岂不遗憾终生?”

  封自清喝道:“老夫不喜说笑,接招。”随手挥出—剑,幻起一片光幕直罩过去。

  左首女子长剑向上一举,“叮”的一声,正好点在封自清的剑上。封自清一剑甫出,骤觉从剑上传来一股隐柔暗劲,奋起全力劈出一剑,硬把袭来的暗劲逼迫。他这一剑正是“八卦剑法”中一招“乾三连”,一剑之中,接连三振,漾起三道剑光,攻了过去。

  左首女子身形一侧,避开正面剑势,抬腕发剑,从左侧攻来。封自清练剑数十年,八卦剑法,剑走八门,最擅长的就是守中有攻,一般人只把左右前后分作四方,八卦门却把左右前后分作了八方,不论敌人攻向任何一方,都能迅速发剑,身随剑走,守护谨严。

  这时左首女子才一闪身,他右脚疾退一步,身还未转,长剑疾划,一道剑光已经随着左首女子向左划到,人也同时转了过来。“当”,双剑交击,封自清又感到一股隐柔暗劲从剑上传了过来。

  就在镇九宏、封自清和两个黑衣女子拼搏得最激烈的时候,商桐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异声,心头猛然一动,一手急按剑柄,朝徐子常低声道:“咱们身后似有敌人掩近,徐道兄照顾晏道兄,来人自有兄弟应付。”徐子常听得微微颔首,立即跨上一步,站到正在调息的晏海平身边。

  商桐君霍地回过身去,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他喝声方出,瞥见两条人影已从树林阴影中窜了出来。这两人身手矫捷,一下欺近过来,一言不发,举剑就刺。

  商桐君一代掌门,目光何等敏锐,对方堪堪欺近,他右腕抬处,呛然龙吟,太白剑出匣,刷的一剑,由左而右,当当两卢,一招就封开了两人攻来的剑势,但觉右腕被震得隐隐发麻,心头不由暗暗惊凛,这两人剑上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会是什么人?

  急忙举目看去,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只留下两个眼孔,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向自己投来。那两人被商桐君一剑封出,一退即上,双剑并举,又扑攻过来。商桐君朗笑一声,这回不再和他们客气,右手长剑挥处,连续举出四剑,一剑比一剑强猛,他身为华山派掌门人,此刻蓄势出手,威势自非凡响。

  那两个蒙面人剑术造诣也不是弱手,一左一右扑攻而上,剑上内功,强劲无比,各自接下商桐君两剑,也还攻了两招。这条山径并不宽敞,三人鼎足而立,谁也不肯退让,随手挥剑,或封或攻,各以上乘剑术相搏,脚下却寸步不移。转瞬之间,已经攻拒了七八招之多。

  商桐君脸色凝重,凛然说道:“二位虽然蒙面而来,但九宫剑法使得如此精纯,莫非是铁拂道兄、向宫老哥吗?真是二位的话,快请住手。”他已从两人剑法和内力上,猜出是九宫双剑铁拂道人和南宫寿了。

  两个蒙面人对他说的话,恍若不闻,依然一言不发,双剑齐举,绵绵攻来。商桐君看他们毫不理睬,只顾抢攻,心中暗自忖道:看来他们已被魔教迷失了神志,这倒真是辣手得很,自己和他们原是素识,他们被迷失神志,只知攻故,毫无顾虑,自己稍一不慎,就会伤在他们剑下,何况此地离贼巢极近,时间拖长,对方后援赶来,自己这边,一共只有五个人,晏海平又负了伤,情势愈来愈是不利,除了速战速决,已别无选择。

  心里这一转,立即全力运剑,华山“太白剑法”源源出手,把数十年精修内力,贯注在剑身之上发出,每一招每一剑都含蕴了强劲绝伦的内力,霎那间,果然剑势大盛,太白剑剑光如练,纵横交织,剑气胜霄。这两个蒙面人正是九宫双剑铁拂道人和南宫寿。

  铁拂道人虽然没有使用铁拂,但他当年和南宫寿以“九宫双剑”出名,剑上造诣并不在铁拂之下。两人如果单打独斗,自然要比商桐君逊上一筹,但两人这一联手,情形自是不同,何况商桐君明知他们是九宫双剑,除了想制住他们,自然不好骤下杀手,九宫双剑可不同,他们神志被迷,毫无顾虑可言,放手抢攻,竭尽所能。

  这一来,商桐君纵然提聚全力挥动长剑,依然只能和两人保持匀势,不但丝毫占不到上风,有时还迭遇险招,没被两人逼落下风,已是叨天之幸,这时跌坐运功的晏海平缓缓睁开眼来。

  徐子常忙问道:“晏道兄伤势如何了?”

  晏海平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差点被那妖女玄阴指破去功火,废了一条右臂,以兄弟看来,这两个妖女,并非魔教门下,而是玄阴教的人……”话声未落,瞥见封自清和左首女子激战之中,一条人影忽然向后跃开。

  那后退的正是左首那个黑衣女子,她后退了两步,就俏生生静立不动。封自清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徐子常看出情形不对,急忙掠出,落到封自清身边,低声问道:“封掌门人没事吧?”封自清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个人摇摇欲倒。

  徐子常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往后退下。右首女子冷冷的道:“放心,他死不了的,不过在百日之内,不能动武罢了。”

  在她说话之时,只听和镇九宏动手的右首女子娇声道:“镇九宏,够了,你已经陪姑娘喂了八十九招,咱们不用再打啦。”

  镇九宏大笑道:“好个妖女,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右首女子娇哼道:“姑娘若要取你性命,只怕你一招也接不下来。”“当”,一声响亮的金铁交击之声,随着两人话声响起,两支长剑一横一直交叉推出,各不相让。右首女子一声冷笑,左手突出,朝镇九宏右肩闪电点出。

  镇九宏骤不及防,右肩一麻,一条右臂软软的垂了下去,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地上。右首女子一声得手,长剑一送,正待朝他心窝刺去。左首女子忽然喝道:“三妹住手,让他们去吧。”

  右首女子愕然道:“大姐……”

  左首女子微哂道:“他们走不出君山的,咱们走吧。”活声一落,两人翩然转身朝山径上行去。镇九宏右臂下垂若废,左手从地下拾起长剑,望着两女身影,目眦欲裂。

  晏海安平忙道:“镇老哥快运功试试,妖女使的极似玄隐指,必须把隐柔之气逼出体外,方可无事。”镇九宏没有说话,依言静立不动,默默运功。

  徐子常也扶着封自清退下,让他在地上盘膝坐好。由徐子常和晏海平站立左右替他们护法。商桐君力战九宫双剑,此时已超过百招,三支长剑所划起的剑光,笼照方圆一丈之内,附近的树林枝叶,纷纷被剑气摧毁,声势极为惊人,但双方依然秋色平分,难分胜负。

  商桐君不禁渐感不耐,口中大喝一声,使出华山派剑术中最精最险的一套剑法“太白十八剑”来。这“太白十八剑”是摹仿华山最惊险的一段山势十八般而来,每一招都是旋身发剑,变化精奇,施展开来,敌人几乎连你身形都还没看清,已经中剑倒地,是专门用来对付强敌的绝学,列为华山派镇山剑法,每代只传两人,除了掌门人之外,只有掌门人的妻子才能练习。

  据说这十八招剑法,从没有全使出来过,因为剑招太精妙了,从使遇上强敌,使到一半,敌人已经落败,不用再继续使下去了。商桐君所以迟迟没有施展的原因,就因九宫双剑原是八大门派中人,此刻又被迷失神志,自然不肯使出杀手来了。

  但此刻自己五人之中,已有三个负了伤,再不把九宫双剑击倒,等到对方大批援手赶到,只怕就难以脱身了。一念及此,就再也顾不得了,随着一声大喝,剑法陡然一变,身形连续飞旋,剑势如惊霆疾雷一般,连绵攻出。

  他这一施展出“太白十八剑”,不过三个照面,就把九宫双剑逼得连连闪避,手忙脚乱,任他们双剑联手,以守代攻,还是被迫得节节后退。商桐君一击得手,精神登时大振,剑尖连闪,飞旋刺出。就在此时,突听远处响起一声竹哨,隐隐传来。

  正在被迫后退的九宫双剑,如响斯应,立时舍了商桐君,双足一顿,两道人影纵身掠起,迅若飞鸟,朝阴暗的树林中投去。商桐君眼看两人忽然退去,心头上不住暗暗怀疑:“莫非魔教又有什么诡计不成?”一面举步朝徐子常、晏海平,镇九宏三人走去,问道:“封掌门人和镇二兄的伤势如何?”

  晏海平愤然道:“封道兄正在运动调息,情况不明,好像伤得不轻,镇二兄弟情况相同,似是伤在妖女玄阴指下的。”

  商桐君奇道:“玄阴指乃是玄教两种出名阴毒的功夫之一,莫非她们并非魔教门下?”

  晏海平道:“魔教不擅玄阴指功,看来她们不像是魔教的人。”

  商桐君微作沉吟,攒眉道:“那么阮掌门人说的不假了?”

  晏海平道:“目前情形,谲诡多变,一时之间,当真令人伪难辨。”

  镇九宏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已把阴气从手掌逼出,接口道:“魔教的天魔指,也是旁门阴功,兄弟中指之后,阴寒之气迅速渗透体内,八成是魔教的天魔指无疑。”

  晏海平微笑道:“魔教功夫,都以魔火神功为基础,天魔指,是把魔火神功练成一缕指风,击中人身之后,全身也会有发冷的感觉,那是已被魔火侵袭之象,它本身并非阴寒之气,和玄阴指截然不同。”镇九宏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还待再说。

  封自清已经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商桐君急忙问道:“封道兄如何了?”

  封自清缓缓站起,有气无力的道:“那妖女好厉害的一记九转掌,兄弟一身真气,差点被他震散,如今虽已无事,但百日之内,只怕无法和人动手了。”“玄阴九转掌”,号称天下无人能够躲闪,无掌可以抗衡。

  商桐君追问道:“封道兄可以确定她使的是九转掌吗?”

  封自清惨笑道:“如果是旁的掌法,双方在拼搏之中,兄弟岂会被她乘虚而入,击中右胸?”

  要知封自清精擅八卦剑掌,是天下掌法中守势最谨严的,依然被对方一掌拍中右胸,那自然只有九转掌可以辨到,一般掌法,早就被他摒诸门外了,现在已有两个人证实对方使的是玄阴教的手法了。镇九宏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一个中了玄阴指,一个中的是九转掌,一时间不好多说。

  徐子常道:“和商掌门人动手的两人,真是九宫双剑吗?”

  商桐君道:“不会错,他们纵然黑布蒙面,但以他两人的修为,和精纯的九宫剑法,除了铁拂道兄和南宫老哥,那里还找得出第三个人来?”

  徐子常矍然道:“九宫双剑,就是昨晚被迷的人,已经受到他们控制,这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哦,他们如果神志受迷,纵然败在商掌门人手下,也不会突然退出的了。”他因和三人交手之处,距离较远,黑夜间,自然没有看得清楚。

  商桐君道:“徐道兄说得极是,他们当时并未落败,好像是听到一缕竹哨之音,突然退走的。”

  徐子常沉吟道:“两个黑衣女子也是无故退去的,这中间莫非又是她们在故弄什么玄虚不成?”

  商桐君点头道:“兄弟也是这么想,因此觉得咱们不如先退出去,再作计较。”

  封自清道:“不错,兄弟一时已经无法动手,遇上敌人,是个累赘,还是先行退出,以后再作良谋的好。”

  镇九宏道:“那也只好如此,还是兄弟开路。”当先走在前面。

  商桐君忙道:“镇二兄右臂是否完全好了?”

  镇九宏大笑道:“区区天魔指,还奈何不了兄弟。”他认定那两个黑衣女子是魔教门下,一时岂肯输口。

  一行五人当下仍由镇九宏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六合掌门徐子常,中间是无法再和人动手的八卦掌门封自清,然后是太极门晏海平,由华山掌门商桐君断后,依然一路穿林而行。经过这一番折腾,现在已是二更多了,山林间一片漆黑,几乎对面不见人影。

  突听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那声大喝甫落,就砰然一声,双方好象对上了掌。

  紧接着只听另一个人洪声喝道:“你敢出手偷袭,还往那里走?”呼的一声,一道人影凌空飞扑而起。

  镇九宏走在最前面,瞥见一条人影疾快无伦从左侧闪过,那凌空扑来的人影,敢情把镇九宏当作偷袭他的人,洪喝一声:“你也接老子一招。”一道劲急风声压顶而下,势道之猛,令人息为之窒。

  镇九宏怒声道:“不睁眼的东西。”右手抬处,长剑疾圈,划起斗大一圈银光,往上迎击而出。

  “当。”离他头上三尺,响起一声金铁狂鸣,也飞闪起一串火花,镇九宏以地对气,竟然被震得站椿不住,上身摇晃,后退了一步,心中也暗暗震惊:“此人空中发招,还有如此沉猛的劲力,倒是不可轻敌。”

  那人凌空扑来,也被镇九宏震得在空中倒翻了两个筋斗,才落到地上,哄笑一声道:“好哇,你再接老子一招。”这人身形高大,如同铁塔一般,喝声出口,人巳疾冲过来,右手高举,一面精钢太极牌呼的一声,迎面劈到。

  镇九宏岂肯认输,口中喝道:“来得好。”长剑一记“直破天门”,笔直劈出,两人之间又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狂鸣。两次硬拼,两人又各自被震后退,镇九宏使的长剑究是轻兵刃,不如对方铁牌势道沉重,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只听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大笑道:“哈哈,原来他是剑门山的镇九宏,果然和玄阴教沆瀣一气,伏老二,对付这种附贼贼之徒,不用和他客气。”话声未已,嗤的一声,一支暗器大斜刺里直奔咽喉。

  那人又是一声朗笑道:“你家祝大爷是暗器的老祖宗,你你们不嫌班门弄斧,只管使出来。”手中摺扇一拨,双足一点,人如离弦之箭,朝那暗器来处处激射过去。

  他堪堪扑到,突觉金刃劈风,两柄雪亮的长剑,交叉攻来来,出手辛辣,使你无回旋之地可以封架。原来刚才那支暗器,乃是诱敌之计,有意把他引来的。那人轻哼一声,手上铁骨摺扇豁的一声打开,一记“左右逢源”,当当两声,架开对方两支长剑,立还颜色,扇影如如轮,反击过去,口中大笑道:“原来是两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西。”

  原来那使铁牌的是诸广山主伏三泰,他正和镇九宏动上了手。使铁骨摺扇的是九连山主祝神机,正在和两个蒙面人窍手。另外最先发现敌踪的是五岭山主应天生,也正在和一个蒙面人动手,两人虽是徒手相搏,却打得掌风如涛,声势极为凌厉。

  原来阮松溪一行,决定夜袭青螺山庄救人,羊乐公向阮掌门人讨令,由五山派充任先锋,一路扫荡贼人眼线,到得这里,发现敌踪,双方就打了起来。

  徐子常跟在镇九宏的身后而行,两人差不多保持了八九尺光景,此时忽然听到镇九宏已经和敌人动上了手,也就愤然拨剑,回身说道:“晏道兄、商道兄注意,前面贼党已经发动埋伏,咱们只有冲杀上去,和贼人一搏了。”

  说话之时,突然疾风一飒,面前多了一个长髯过腹的矮小老头,发出一声嘹亮的大笑道:“咱们会在这里遇上六合门的徐掌门人,当真难得的很,现在大概你们不会再指责咱们和魔教勾结,和九大门派为敌了。哈哈,明明是你们和玄阴教沆瀣一气,却硬把黑锅推到咱们头上,你们这些平时自称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呀,一旦遇上性命交关,就卑躬屈膝的向玄阴教投降,还要诬蔑阮掌门人,当真可怜又复可嗤,呸,什么掌门人?玄阴教的走狗爪牙而已。”

  徐子常怒笑道:“羊乐公,难道你们不是和玄阴教一鼻孔出气,在这里埋伏,拦截咱们的吗?”

  羊乐公大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羊爷爷会和玄阴教一鼻孔出气,你姓徐的才是玄阴教的爪牙,小子,咱们多言无益,接掌。”呼的一掌拍了过来。

  徐子常听他左一声掌门人,右一声走狗爪牙,又是什么小子,羊爷爷的乱嚷,一时被激怒得满脸通红,那里还理会他话中之意?右手迅即还剑入鞘,左手疾劈一掌,右手随着劈击而出。两人这一动手。一这精擅“北溟玄功”,掌掌如同开山大斧,劲气呼哺,一道接一道的掌风,发如狂涛,声势惊人。一个使展六合掌,步步为营,记记实中有虚,虽然不如对方刚猛,但有守有攻,攻守兼顾,极为稳健。

  晏海平听到前面的徐子常已经和人动上了手,急忙仗剑赶来,他堪堪掠到,正待出声,突见一道人影疾冲过来,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杀不尽的贼党,居然敢在半山腰阻拦去路,看剑。”一道剑光直奔面门。

  晏海平听到大怒,喝道:“是你们在半山腰拦袭咱们去路。”话声出口,长剑已经疾划出去。

  这和晏海平动手的乃是九岭山主冉逢春,长剑展开,立时有九道剑光参差漾起。晏海平眼看对方剑势凌厉,也立即展开太极剑法,以攻还攻。祝神机展开扇招,力敌两个蒙面汉子,正在攻拒之间,那两个蒙面人忽然跃开,一左一右朝后退去。

  祝神机大笑道:“你们还往那里走?”纵身飞扑过去。两个蒙面人看他追来,身形突然加快,一左一右朝林中闪入,等祝神机追到,两人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就在此时,瞥见一条人影迎面掠来,口中喝道:“什么人敢拦商某的路?”

  祝神机目光一注,嘲笑道:“原来是华山派商掌门人,哈哈,原来是你们甘心附贼,早已和玄阴教有了勾结,现在不用再诬蔑咱们勾结魔教了吧?”

  商桐君目光如电,直注祝神机,喝道:“阁下是五山派的祝山主?”

  祝神机道:“不错,正是祝某。”

  商桐君道:“祝山主刚才说什么商某勾结玄阴教?”

  祝神机大笑道:“事实俱在,商掌门人还不承认吗?”

  商桐君沉声道:“什么事实,祝山主说得清楚一些。”

  祝神机道:“咱们在这里遇上,还不是事实吗?”

  商桐君怒声道:“商某认为是你们勾结了玄阴教。”

  祝神机冷峻一笑道:“这就是你们自以为是名门正派的人,口中说的话,平日道貌严然,一旦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不惜颠倒黑白,捏造是非,当真是无耻之徒。”

  商桐君听得勃然大怒。嗔目喝道:“你说什么?”

  祝神机道:“祝某说你是无耻之徒。”

  商桐君气得脸色铁青,喝道:“很好,你发招。”

  祝神机道:“祝某正想领教。”摺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随手一挥,划起半轮扇形,朝前推去。

  商桐君手中长剑一摆,也立即还招,一扇一剑,刹那之间,展开一场激战。五山山主虽然打了头阵,但阮松溪、桑鸠婆等人也很快随后赶来。前面的五山山主已经和敌人动上了手,后面的人自然已经得到消息。阮天华一马当先,堪堪奔进,就遇上五山派总管苟不弃,急忙问道:“苟总管,前面拦路的是些什么人?”

  苟不弃忙道:“好像是剑门山镇九宏,还有六合门的徐子常等人。”

  “又是他们。”阮天华剑眉一扬,哼道:“我去把他们拿下了。”身形闪动,迅若飘风朝前掠去。

  这条山径并不宽敞,五山山主分作了五处动手,就是每隔一丈来远,就有一对动手的人。阮天华因早晨镇九宏等人硬指爹和魔教勾结,心头极感气愤,此时听说拦截自己的就是镇九宏等人,更是怒不可遏,身形突然加速,朝前扑去。

  他第一对遇上的正是镇九宏和伏三泰,一个长剑天矫如虹,一个铁牌开阖如风,正在各展所能,拼搏了七八十招,依然难分胜负之际。阮天华身若魅影,一下欺入一片剑光牌影之中,喝道:“镇九宏,你真该死。”喝声未已,人已到了镇九宏身前,一缕指风点上他右肩。

  镇九宏几乎连人影都没有看清,突觉右肩一麻,紧接着又有两处穴道被阮天华制住。伏三泰虽知阮天华一身功力十分了得,却也没想到他会从剑光牌影中直欺进来,急忙住手,镇九宏已被制住。阮天华拱拱手道:“伏山主,在下还要赶到前面去,这镇九宏交给你了。”身形一伏再起,疾如夜鸟,凌空扑去。

  双方动手的人相距,不过一丈来远,阮天华一下就掠到应天生和一个蒙面人之间。这两人都没有使兵刃,只是徒手相搏,但他们使出来的掌风指影,衣角袍袖,每一寸都是杀人的利器,只要被他们拂中,不死也得重伤。

  阮天华施展“紫府迷踪”身法,人如逆水游鱼,从他们纵横交织的一片凌厉掌指影中闪入,更不答话,手指连弹,一下就制住了蒙面人三处穴道,双足一点,又朝前面掠去。他仗着“紫府迷踪”身法,快捷无俦,接连制住了和羊乐公动手的六合掌门人徐子常,和冉逢春动手的太极掌门人晏海平,正待纵身朝祝神机,商桐君中间掠去。

  只听到爹的声音传了过来,喝道:“天华,你快给我站住。”阮天华听到爹的喝声,只好站住。

  阮松溪已经飘然行来,朝动手的两人拱拱手道:“商道兄,祝山主快请住手。”商桐君,祝神机听到阮松溪的喝声,不觉同时停下手来。

  商桐君愤然道:“阮掌门人手下高手如云,是不是要亲自和兄弟一决胜负?”原来他和祝神机搏战到五十招以后已经渐渐占了上风,故有此言。

  阮松溪摇手道:“商掌门人误会了。”

  商桐君道:“兄弟如何误会了。”

  阮松溪含笑道:“商掌门人请随兄弟来。”

  商桐君依言走了过来,阮松溪引着他走到林下,一边朝阮天华道:“天华你去给徐掌门人,晏掌门人和镇二兄解开穴道,但那蒙面人的穴道暂时还不宜解开。”

  商桐君眼看对方的人全在林下,自己这边除了封自清一时无法和人动手,徐子常、晏海平,镇九宏三人已全被对方制住,真正还能动手的,已只有自己一人,此刻听阮松溪吩咐阮天华解开三人穴道,心中疑信参半,暗道:莫非阮松溪又在耍什么手段?但看他神情,又似乎不像有诈。阮天华答应一声,走过去替徐子常三人解了穴道。

  镇九宏双目一睁,大喝道:“阮松溪,你依仗人多,要待怎的?”

  阮松溪朝他们三人拱拱手道:“徐、晏二位掌门人,镇二兄,方才双方夹道相逢,受玄阴教贼人利用,引起冲突,一时无法解释,谁也无法把双方的人叫住,小儿不得不抢入斗场,把三位穴道制住,这是兄弟要向三位致歉的……”

  晏海平愤然道:“用不着,咱们技不如人,杀剐悉听尊便,何须解释?”

  羊乐公怒声道:“晏海平,你也花甲的人了,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不明事理,要杀你早就送你上路了,要利用你太极掌门人的身份,就可以喂你服下迷迭散,迷失了神志,不就乖乖听命了吗?何须向你解释,又何须解开你穴道?如果你心里不服气,也总该听阮掌门人把话说完了,你要找谁比划,咱们都会奉陪,穷吼只会坏事,你懂不懂?”

  晏海平被他当面斥责得不由一呆,他自从当上太极门掌门人,今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先是伤在年轻女子的玄阴指下,现在又被阮天华制住穴道,羊乐公的当面斥责,这都是数十年来从未遇上过的事,他心头虽感愤怒,但究是修为功深,硬是忍耐不下来,再一细想,觉得羊乐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时也就不再作声。

  阮松溪含笑道:“羊山主一大把年纪,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晏掌门人幸勿介意。”

  阮松溪道:“今晚这场误会,起因于咱们在山径上无意遭遇,而且还经贼人刻意安排,先向双方的人施袭,等到咱们双方接触上了,贼人便迅速退去,这一来,咱们双方就经他们的导引,发生激战,终至两败俱伤,贼人心机之深,也于此可见。”

  商桐君道:“阮掌门人何以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阮松溪笑道:“咱们因早晨和诸位相遇,似乎对兄弟等人心存怀疑,因此决定今晚前来青螺山庄救人,只要把君山大会上的人全数救出去了,咱们之间的误会也就消解了,咱们此行,是由五位山主作先锋,但兄弟却暗中尾随了来,双方说的话,兄弟都听见了,因此判断咱们双方今晚的行动,贼人可能早已了如指掌,只须从中稍加挑拨,即可使咱们互相残杀……”商桐君等人都没有作声。

  阮松溪续道:“所好方才小儿及时制住了一个蒙面人,此人是几个蒙面人之一,其余几个已经逸去,此人因被应山主缠住,无法脱身,才被小儿留下的,咱们不妨先看看他是什么人,即可证明兄弟说的话了。”徐子常回想刚才情形,确是玄阴教的人有意把双方引到此处来的,觉得阮松溪和的似乎不假。

  商桐君和他有同样的感觉,两人互看了一眼,才点头道:“既然逮住了对方的人,不妨先看看他是谁?”

  镇九宏冷冷一笑道:“刚才冲上来和镇某动手的明明就是伏三泰。”

  伏三泰怒声道:“伏某追击一个暗中向我出手偷袭的人,就是你镇九宏把人放过,还拦着伏某,不然,那人早就被伏某逮住了。”

  徐子常是随着镇九宏身后来的,他确实听到伏三泰在和镇九宏动手之前,曾和人动手,追踪过来才遇上镇九宏的,双方本是误会,镇九宏就不该如此说法了,这就接口道:“镇二兄,兄弟觉得今晚之事,确是有人从中故意把咱们双方引来的,这场误会,大家只要把话说清楚了,误会也就可以冰释了。”

  晏海平本来一直有着先入为主的成见,但经这一番拼搏,静下来,仔细一想,心中也着实感到有很多可疑之处,譬如,先前有两个人说什么阮松溪派祝神机回山传递消息,说自己一行五人可能前来青螺山庄救人,事实上祝神机仍然和阮松溪等人在一起。

  又说教主如何厉害,使人一听就知他们口中的教主是魔教教主了。如今看来,这两人说的话,岂不是专门说给自己等人听的么?再说那两个蒙面女子使的明明是玄阴教的武功,是从她们的口气中听到,她们又隐隐约约的流露出一点,让大家可以猜想得到她们是魔教门下。她们武功明明极高,自己、镇九宏,封自清先后伤在她们掌指之下,竟然无故退去。

  另外九宫双剑也是不败而退,而且听到哨声才退去的,他们退走之后,过没多久,阮松溪等人就接着到了,双方立时动上了手。这种种情形,一经串连起来,虽然是玄阴教有计划的安排,否则绝无如此凑巧之事。他这一想,立时觉得阮松溪所说的话,自始至终都极为诚恳,自己几人确实是受到玄阴教的愚弄。

  尤其因为夏鸿晖是阮松溪的师弟之故,他偷偷释放自已几人,才把他说的话信以为真。这就接口道:“徐掌门人说得极是,咱们可能受了玄阴教的愚弄,兄弟方才仔细想过,咱们对阮掌门人的误会,应该是听信了夏鸿晖的一面之词。”

  镇九宏道:“他如果和玄阴教勾结,为什么会偷偷的释放咱们呢?”

  端木让大笑道:“他释放你们,就因为他们拦住咱们,咱们已经从青螺山庄出来了,放了你们,才可以让你们处处和咱们作对,从中破坏咱们和各大门派联络,使咱们和各大门派之间形成对立,甚至两败俱伤,他们可以隔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你可知道夏鸿晖和玄阴教主是什么关系……”阮天华突然大喝一声,挥手拍出一掌,一道掌风直向端木让身前涌掠而过。

  阮松溪喝道:“天华,你做什么?”

  阮天华道:“刚才有人射出三支极细的飞针,偷袭二师叔,孩儿看到之后,已经来不及告诉二师叔,所以只好发掌把飞针撞飞了。”

  “玄阴针。”端木让冷哼道,“此人大概想杀我灭口,其实知道老三是玄阴教主夏非幻内侄的人,岂止我端木让一个人?”

  晏海平奇道:“夏鸿晖会是玄阴教主的内侄?”

  端木让道:“不错,夏非幻昔年原是玄阴教漏网的一名护法,最近大概被昔年漏网教徒抬了出来,奉为教主,所以玄阴教又死灰复然,蠢蠢欲动,才会有君山青螺山庄这场变故,主要自然为了企图一网打尽各大门派与会的人。玄阴教有一种迷迭香,据说来自西域,服了之后,可以使人神志受迷,听命于他,玄阴教有这许人做本钱,打头阵,自可横扫江湖,但他们这一计划,却被咱们破坏了,自然把咱们这些人衔之入骨,要千方百计的对付咱们了。”

  晏海平豁然道:“这就对了,阮掌门人,兄弟抱歉得很,从今天早晨一直到方才为止,兄弟对阮掌门人因有先入之见,误会很深,若非经过方才一战,玄阴教弄巧成掘,兄弟还不会如此快就醒悟过来。”他是武当派太极门掌门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很不容易了。

  阮松溪连忙抱拳道:“晏掌门人言重,今晚玄阴教弄巧成拙,本来企图挑起咱们双方火拼,如今反而促成咱们双方解释误会,这正是咱们各派之幸。”

  封自清愤然道:“玄阴教如此可恶,当真令人为之发指。”

  商桐君含笑道:“可见人算不如天算,咱们如果没有方才这场误会,就没有现在把误会解释清楚的机会了。”

  羊乐公走近那穴道受制的蒙面人身前,说道:“这人能和应老三打成平手,掌上功夫大为可观,决非等闲之辈,兄弟早想摘下他蒙面黑布来瞧瞧,只是阮掌门人没有下令,大家都不敢动手,现在可以把他黑布撕下来了吧?”

  商桐君心中暗道:“桑鸠婆和这五位山主,都是江湖上杰傲不驯,亦正亦邪的人物,看他们对阮道兄都极为尊敬,那是阮道兄一向为人正直,才会如此受人爱戴了。”

  阮松溪含笑道:“羊掌门人好说,此人说不定也是各大门派中被玄阴教迷失神志的同道了,咱们自然要看他是谁,再作道理。”

  羊乐公一大把胡子,人却还是有着孩子气,闻言喜道:“兄弟那就把它撕下来了。”说着,伸手一把摘下了那人的蒙面黑布,目光一注,口中忽然哗了一声,说道:“会是他,他是崆峒老儿。”他口中的“崆峒老儿”,自然是崆峒黄衫了。大家经他一嚷,各自凝目看去,那不是生成一张獬青脸的崆峒黄衫还有谁来?

  阮松溪道:“可惜黄姑娘三位走了,没有人有解药了……”桑鸠婆附着小红耳朵,低低说了两句。

  小红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两枚朱果,走到阮天华身边,说道:“大哥,师傅说的,我们这一行人吃过朱果,昨天在青螺山庄都没有被迷翻,可见朱果功能解毒祛迷,黄衫老人是被迷迭香所迷,不知是否能解?要你喂他一枚试试。另外,朱果秉纯阳之气而生,能助长行气活血,封掌门人伤在玄阴掌下,服用一枚朱果,再运一回功,伤势可能会好得快些。”

  阮天华接过两枚朱果,把一枚朝封自清送去,说道:“封掌门人,这朱果功能行气活血,你老服用一枚,再坐息一会儿,对伤势可能会有帮助。”

  封自清目光一注,惊奇的道:“老朽听说过朱果秉乾阳之气而生,大补真元,专治被旁门阴功所伤的伤势,小兄弟那里来的?如此珍贵之物,老朽怎能受。”原来他还是识货之人。

  阮天华道:“封掌门人不用客气,这是在下在白鹤峰山腰习武之时,由家师豢养的白猿从绝顶峰壁间采来的,此果既然能治阴功伤势,你老就快些食用吧。”说着,就把手中朱果塞到封自清的手中。

  封自清望望阮天华,问道:“小兄弟是白鹤门下?”

  阮天华微微摇头道:“不是,在下只是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而已。”

  一个练武的人,当然希望自己伤势早些痊愈,何况封自清乃是一派掌门人,目前不但三个门人落在玄阴教手中,自己又在百日之内不能运集真气,对他来说,这是何等焦灼之事?阮天华把朱果塞到他手中,朱果又正是他所需要的良药,也就不再推辞,欣然道:“白鹤峰千丈绝崖,有一棵千年朱果古藤,江湖上尽人皆知,但可望而不可及,数百年来,从没有人能取到过一枚,小兄弟真是福缘不浅,此物乃是仙品,得来不易,只是老朽为阴功所伤,如无朱果,百日之内无法运集真气,小兄弟这份厚赐,老朽就厚颜拜领了。”

  阮松溪含笑道:“封道兄正需此物,那就快些服用,也好及早痊愈,不可和小儿客气了。”

  封自清道:“阮掌门人有此佳儿,真乃将门虎子,老朽一生从未受惠于人,贤父子这份盛情,老朽也不好说谢了。”说完,就拿着朱果,咬了一个小孔,慢慢吸食起来。

  阮天华走近崆峒黄衫面前,先用手替他捏开牙关,然后用指甲在朱果皮上挑了一个小孔,凑着他嘴唇,轻轻挤出果汁,滴入口中。好在朱果要有一个小孔,果汁就会流出,直到滴完为止,就只剩下一颗果核了。阮天华听桑鸠婆说过,朱果果核含在口中既可避秽,还能解迷香、迷烟之毒,这就把果核收了起来。

  封门清也在此时吸完果汁,就在地上盘膝坐好,运起功来,阮松溪特别嘱咐五位山主分散开来,替崆峒黄衫和封自清两人护法,严加戒备。

  阮松溪陪同商桐君等人也在林下坐下,一面就把自己如何被夏鸿珲胁迫,囚禁地室,后来二师弟、三师弟也被他骗来,全中了玄阴教的迷迭散,即以此次参加君山大会而言,也全系夏非幻的主张,主要自然是利用形意门作掩护,好进行他们一网打尽与会的各派人士,后来幸有桑鸠婆、五山主等人未被迷翻。

  只听三丈外一棵大树上响起羊乐公的声音笑道:“那可不是咱们的功劳,如果没有阮小兄弟在客店里每人送了咱们一枚朱果,大伙就全躺在青螺山庄的大厅上了。”

  阮松溪笑了笑道:“但不是桑婆婆和五位山主全力拦截,就救不下兄弟等人了。”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阮掌门人四位都是小兄弟一个人拦下来的,那时大厅灯火乍熄,一片漆黑,老婆子连镇二爷都没截留得住,让他一下冲进铁门去了。”她因镇九宏一直对自己一行人心存敌意,故意提上他一句。镇九宏被她说得老脸一红,没有作声。

  阮松溪接着说出自己几人,幸蒙九华派的黄姑娘慨赐解药,才清醒过来,他为人磊落,是以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原来阮掌门人几位,还有这一段曲折经过。”徐子常笑道,“兄弟心中就一直感到不敢相信,兄弟和阮掌门人相识三十年以上,绝不是勾结魔教的这种人。”

  商桐君问道:“阮道兄知不知道自称九华派的三位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阮松溪道:“这个兄弟也不清楚。”

  羊乐公道:“就算她们是魔教门徒,但这三位姑娘也不是坏人,至少她们和咱们站在同一条线上,联手对付过玄阴教,如今和各门各派为敌的是玄阴教,直到目前还有不少人落在他们手中,至少魔教没有兴风作浪,和各门各派公开为敌。”

  商桐君知道他年岁虽老,童心犹在,说话心直口快,毫无顾忌,不愿和他抬扛,这就口气一转,说道:“兄弟和徐掌门人四位,今晚原想救人来的,不料五人之中,有三位负了伤,只好及时退出,又和阮掌门人诸位相遇,如今咱们两拨人合在一起,人数,实力,都是足够应付了,等封道兄运功完毕,咱们就再上青螺山庄去,务必把与会人士一起救出来才好。”

  羊乐公大笑道:“没错,咱们今晚非把夏非幻抓出来不可。”正说之间,突听崆峒黄衫口中咦了一声,人已清醒过来。

  阮松溪连忙拱手道:“冷道兄清醒了吗?”

  崆峒黄衫双目转动,看清围着自己的有形意门、华山派、太极门、六合门的掌门人和桑鸠婆、镇九宏等人,心中大感纳罕,尤其发觉身上穴道受制,不觉双目流露出敌意,冷然道:“冷某清醒了,你们要待怎的?”

  阮松溪含笑道:“冷道兄误会了,天华,快替冷前辈解开穴道。”阮天华答应一声,赶忙走上去,伸手在崆峒黄衫身上一拂,解开他的穴道。

  桑鸠婆呷呷笑道:“冷老儿,你被玄阴教迷迭散迷失神志,刚才由阮小兄弟喂你服了一枚朱果,才恢复清明,咱们这许多人是在替你护法,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崆峒黄衫站起身,双臂伸屈了一下,全身骨节发出一阵辂格轻响,惊奇的问道:“老夫被玄阴教迷失神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松溪道:“冷道兄请坐下来再说。”崆峒黄衫依言坐下。阮松溪就把昨晚青螺山庄发生变故,以及今晚发生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崆峒黄衫怒声道:“原来青螺山庄欢宴席上,竟然发生了这大的变故,玄阴教居然死灰复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当真可恶得很。”

  羊乐公笑道:“冷老儿,咱们就是等你和封掌门人醒来之后,大伙就要上青螺山庄去呢。”

  崆峒黄衫喝道:“说话的是什么人?”

  阮松溪忙道:“是五山派的羊乐公羊道兄,五山山主替二位护法,守在五丈外的树上。”

  崆峒黄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兄弟多蒙诸位掌门人相助,谨此致谢。”

  商桐君含笑道:“冷道兄不可客气,玄阴教迷迭散十分厉害,若非阮老弟身边带有朱果只怕谁也无能为力。”

  崆峒黄衫目光转动,问道:“谁是阮老弟?”

  阮松溪含笑道:“是小儿天华。”一面又朝阮天华道:“天华,快过来见过冷前辈。”

  阮天华抱抱拳道:“晚辈阮天华见过冷前辈。”

  崆峒黄衫道:“是老弟喂了老夫一枚朱果,朱果被称为稀世仙品,老夫真是过意不去。”

  突然封自清长长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说道:“小兄弟,这枚朱果,果然神效,老朽伤势经过一阵调息,已经霍然而愈了。”

  桑鸠婆尖笑道:“这么说,朱果果然能治玄阴教的阴功了。”

  阮松溪拱手道:“恭喜封道兄了。”

  封自清连忙还礼道:“兄弟真该谢谢阮掌门人贤父子呢。”

  羊乐公一道人影倏然飞掠而下,说道:“好了,好了,二位都醒过来了,咱们可以走了。”

  封自清问道:“咱们要去那里?”

  羊乐公道:“自然是青螺山庄了,咱们就在等你们两个,时间不早,该快些走才行。”一面挥着右手,说道:“咱们五个,来的时候是先锋,现在当然也是先锋了,老二、老三、老四,咱们先走。”他大声嚷着,当先飞掠出去。

  伏三泰等四人和总管苟不理那还怠慢,五条人影疾如飞鸟,随着掠去。阮松溪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诸位道兄,咱们也该走了。”一行人,公推阮松溪领头,阮松溪再三推辞。

  封自清笑道:“咱们此去,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及时扑灭玄阴教,一是为了救出君山与会之人,咱们每一个人都义不容辞,大家推阮掌门人领头,是因为咱们总得有一个头儿,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阮掌门人在没遇上咱们这几人以前,已经率领了形意门、五山派,乙木门、铁手帮的人,现在不过加上咱们几个而已,你不用客气,何况五位山主已经走了,咱们得赶快追上去才行,玄阴教实力不弱,万一前面的人遇上强敌,咱们去迟了反而不好,大家快些走吧。”

  阮松溪道:“封道兄说得是,咱们也不用说什么领头,大家一起走就是了,兄弟给大家带路。”他经封自清一说,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话声一落,果然立即展开脚程,当先朝山径上奔去。

  这一阵工夫,五山山主早已像一阵风般走得没了影子。阮松溪耽心他们遇上强敌,只是提气疾行,身后一行人也脚下加快,急起直追。方才两拨人都会遇上拦截的人,但这回山林之间,静悄悄的根本没遇上半个人影,好像玄阴教的人都躲了起来,山林间再也没有敌踪。

  不消一会儿工夫,便已赶到青螺山庄,夜色之中,这座面湖背山的别墅,景色优美,占尽地理之胜,此时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息。阮松溪当先拾级而登,跨上石砌的平台,目光一注,但见青螺山庄两扇黑漆大门紧紧闭着。平台地方不大,那有五位山主的人影?心中不禁觉得奇怪,五位山主比自己一行人先走,以他们五人的武功,不可能不声不响就遭人暗算,那么他们会到那里去了呢?

  他这一停步,商桐君、封自清,晏海平等人也跟着走上。商桐君问道:“阮掌门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阮松溪道:“五位山主比咱们一行人先走一步,应该已经到了,也应该在这里和咱们会齐了再进去,但两扇大门依然紧闭着,却不见他们的影。”

  封自清道:“羊掌门人喜欢逞强,说不定已经越墙进去了。”

  崆峒黄衫道:“大门紧闭,那是玄阴教故意装作不知道,兄弟给大家开路。”话声一落,举步走上,直到大门前面,才脚下一停,大声喝道:“玄阴教贼人给我听着,快去叫夏非幻出来。”双袖突然朝前一抖挥出。

  他这一手用的震力,假如两扇大门有闩的话,他这一抖之力,可以把门闩震断,但绝不损毁了大门。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经他内力一震,但听里面“喀”的一声,立即应手缓缓朝里开启,一根比海碗还粗的门闩已被他震得四分五裂,倒在地上,可见此老内力何等惊人了。

  门内一片漆黑,依然静悄悄不闻人声,也不见一点动静。峒崆黄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阮掌门人,商掌门人,请。”他原来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人,但因阮天华以一枚朱果解了他迷失的神志,对阮松溪父子心存感激,是以口中说得极为客气。

  阮松溪因青螺山庄已是玄阴教的巢穴,不能让崆峒黄衫去打头阵,急忙拱手道:“冷兄请。”口中说着,便已举步走入。

  商桐君也抬抬手道:“请。”大家鱼贯走入大门,还是不见五位山主的影子。

  阮松溪走到大天井中间,脚下一停,回身道:“这座大厅,有机关操纵,可以升降,咱们的人如果进入大厅,玄阴教只要开动机关,把大厅沉入地底,咱们就只好被困在厅下,再也出不来了,但大厅沉下之后,屏后有一道门户可通地底石窟,以兄弟猜想,他们当时也曾把昏迷的人运了出去,可见玄阴教的人并不住在青螺山庄,而是在山下面的山腹石室之中……”

  六合掌门徐子常道:“阮掌门人推断得极是,兄弟以前曾听人说过,君山底下,有一座石窟,占地极大,可能就在这下面了。”

  阮松溪道:“这话兄弟也听说过,只是山腹石窟,除了大厅沉下去之后,屏后有一道出口,依兄弟推想,他们通向山腹的入口,除了大厅,应该另有通道。”

  晏海平道:“不错,大厅占地极广,纵有机关操纵,升降一次也不容易,贼党上下,一定另有通路,大家不妨分头找找看。”

  阮松溪攒攒眉道:“贼人一直没有露面,必有诡计,咱们人手不宜太过分散,尤其五位山主至今不见踪影,会不会发生意外?”

  商桐君道:“五位山主都有一身上乘武功,五人合在一起,大概江湖上已是极少对手,不大可能发生意外。据兄弟看他们可能已经深入后进去了。”

  他口气微顿,接着道:“兄弟之意,咱们可把人手分作三拨,一拨由左首入内,一拨由右首入内,分头进行搜索,不论发现什么,都必须等大家会合了,再作行止,如在搜索进形之际,遇到强敌,就以长啸为号。另一拨留在天井中,作为后援,如果五位山主赶来了,就和后援的人合在一起,没事就在天井等候,听到啸声,另两拨人都可以增援,这样人手就可以灵活运用,不知阮掌门人和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阮松溪道:“商道兄设想周到,咱们就这么办好了,只是人手要如何分配呢?”

  封自清目光环顾,说道:“咱们虽然分为三拨,但却同样重要,兄弟觉得第一,先要决定那几位留守天井?然后再分左右两拨。”

  桑鸠婆道:“老婆子留守天井好了,小红、若华、青儿、来复、于姑娘,自然都和老婆子在一起,阮小兄弟,你呢?还是愿意留在天井?还是随阮掌门进去?”

  阮天华还没开口,范叔寒道:“天华,你和桑婆婆本来就是一起的,就留在天井里好了。”阮天华只得应了声“是”。

  商桐君笑道:“那就容易分了,兄弟和封道兄、徐道兄、晏道兄、镇二兄五人一拨,阮道兄和端木道兄,范道兄、于小兄弟四位也是原班人马,加上冷道兄,也正好五人一拨,阮道兄五人从左首进去,兄弟这一拨从右首进去,一直到最后一进,搜索完毕,在后进会合。”

  大家计议定当,两拨人就立即分从左右长廊向里行去。桑鸠婆、阮天华、于立雪、小红、铁若华和青儿、来复,就站在天井中间没动。阮天华、小红两人,究是和五山山主相识最早,总是有一份感情,此时眼看五位山主充当先锋,抢着走在前面,忽然就失去了踪影,直到此时,还没有一点消息,自然会替他们耽起心来。

  小红站立不安的道:“真奇怪,五位山主明明抢在前头,应该早就到了,怎么会不见人影的呢?真急死人。”

  阮天华道:“我看他们准出了事。”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商掌门人说过,他们五人合在一起,江湖上已是罕有对手,玄阴教纵或尽出高手,一时之间也未必能胜,咱们来的也并不慢,一路上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显然不曾和人动手,他们多半是进去了。”

  铁若华道:“晚辈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主动进去的。”

  桑鸠婆笑道:“那是玄阴教把他们请进去的?”

  铁若华道:“是的,这里既是玄阴教的巢穴,他们在山林之间不可能没有暗椿,也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两拨人已经合在一起,朝青螺山庄扑来,五位山主抢在前头,在到达青螺山庄之际,他们只要派出一两个人,装作匆匆往里奔去报信,五位山主自然要追进去,大厅既有机关操纵,可以升降,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可能设有机关,他们只要诱敌深入,发动机关。就可以把五位山主困住了。”

  阮天华听得一怔,急道:“你怎么不早说?左右两拨人万一……”

  桑鸠婆笑道:“若华说的也是事实,但阮掌门人,商掌门人两拨人,都是老江湖,这点他们也应该想得到,进行搜索,志在找寻山腹石窟的入口,岂会鲁莽从事?至于五位山主,那更不用咱们耽心了,祝神机精擅消息,只要不像昨天那样心里毫无准备,大厅突然下沉,才会中伏,如今已知青螺山庄是玄阴教的巢穴,他就不会再上当了。”

  小红道:“依师傅的说法,我们用不着替五位山主耽忧了?”

  桑鸠婆尖笑道:“你没看他们刚才说个没停,为师有没有插嘴?”

  小红道:“师傅怎么知道五位山主不会出事的呢?”

  桑鸠婆道:“他们五个人和商桐君、封自清等人不同,商桐君等人自以为是一派掌门,平日规行矩步,五山主却是从江湖上打了几十年滚,熬出来的名气,江湖上的阴诈,他们那一样没见过?就凭夏非幻,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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